第二天,我启程去沈家,裴沈本来就是世交,我小时候来过好几次,后来就来得少了。

我来得少的原因显而易见。

这里有沈誉那个小王八羔子,我隔着八百里都想绕道走,更何况主动进他的地盘呢。

但这次没法,我欠他人情,他又递了信,洋洋得意来我面前讨功绩,我不亲自来道谢说不过去。

我也备了厚礼,进沈家后就送了进去,沈家的管事早早候在门边,笑着招呼我,说我可有段时间不来了,我也同他话家常,问他沈伯父伯母可在,管事才说,这二位去欧洲旅游了,家里就剩个小公子。

我眉梢轻轻一抽,沈伯父他们在,那小王八蛋还会有些收敛,现在两位救兵远在欧洲,等会儿不知道还要闹出些什么乱子。

管事还不知道我这趟的来意,小心地试探着,我不欲为难人,便笑着直接道:“沈公子在何处,我有事找他。”

管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小公子今天大清早就起了床,还换了好几套衣服在那儿拾掇,原来是候着诞少爷呐。”

我皮笑肉不笑。

进了沈公子闺房,我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喝茶,听见里面房间时不时传来些声响,却不见人影,我心平气和,就近拿了本外国杂志看起来,过了好会儿,这位公子才自觉摆够谱儿,一步三晃地从里面走出来。

我搁下书,站起来:“沈公子。”

来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发型拾掇得很时髦,耳朵上粗略一数就有七八颗耳钉,十根手指十个粗戒指,偏偏还穿了身唐装,打扮成这样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算是另类的挑衅吗。

幸亏他长了张非常,非常漂亮的脸,眉目浓丽奢华,一举一动都带着难言贵气,不然换个人这么打扮,就得进精神病医院了。

我被辣得闭了闭眼睛,才笑着开口:“上次港口的事,多谢沈公子……”“裴诞。”

沈誉拧起细细的眉,嫌弃道,“你是二十四还是四十二,怎么整天学你哥那一套,装什么老沉。”

我:“……说笑了,我哪里比得上我哥。”

“是,你是比不上。”

他冷笑着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翘着腿,取了块松饼吃,“就你这缺心眼德行,再修炼一百年也赶不上尚爷半根指头,你还是省省,少给自己找这么多事做。”

看见没,明白我为什么和这位小公子不对盘了吧。

我已经习惯他这样的说话风格了,还是保持了笑脸:“是是是,上次是我考虑不周,才被炎帮暗算中了他们的埋伏,多亏沈公子相助,才……”“什么沈公子,你也真是能耐,怎么就能一边心里骂我,一边一口一个公子。”

他端起骨瓷茶杯,用那精巧的丹凤眼横我,漠然道,“我没名字吗。”

他要不是沈誉这个身份,一早被我弄死沉塘。

我在心里念了好几遍清心经,才点点头说:“好吧,沈誉,上回多谢你了。”

他僵着坐在那儿,日光淋在他半身,衬得他像不真实的,怪诞的神像。

“沈誉。”

他慢慢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忽勾唇笑起来,点着头说,“行吧,你就是来为上次的事道谢的?”不然呢傻.逼。

他盯着我的脸,那目光透着股说不清楚的意味,许久,才说:“就道谢?这么没诚意。”

“那你想如何?”“我这边可是救了你十几口人,算大恩情吧?”沈誉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闲闲道,“不知道这恩情,够不够得上,请诞爷吃一顿饭呢。”

够不上,滚。

这话我也就在心里想想。

“哪里话,这顿饭该是我请,沈公……沈誉肯赏脸吗。”

他自然赏脸。

颠颠就跟着我出来了。

我恨不得随便找家路边苍蝇的馆子就把这顿饭跟他结了,可最后还是领他去了最高档的春生花,点了满满一桌菜,店主认得我,搓着手上来和我打招呼,我看了一眼坐对面翻菜单的沈誉,心说要道谢要讨好就来彻底一点,便同老板低声耳语了几句。

菜很快就上了。

跟着上的,还有两个穿旗袍的漂亮姑娘。

一进房间,她们就乳燕投林般扑到沈誉身边,挽着他的手,娇声娇气撒着娇,沈誉在国外留学几年,吃了太多洋墨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路数,我面对这活色生香的一幕,垂眼喝水,一言不发。

他也就愣了几秒,火烧屁股一样猛地推开姑娘,霍然起身,死死盯着我,姑娘们毫无防备,被不知轻重的小公子给推搡到地上去了,不由都委委屈屈跑出门去,只留下我二人独处。

姑娘这头关门,那头沈誉就爆发了:“裴诞!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理解他愤怒的理由是什么,只觉得这小公子眼高于顶不好伺候,有些不耐烦地说:“什么什么意思,好心好意找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作陪,你刚才又是什么表现,看不上我裴诞的招待吗?”“你!”沈誉恶狠狠瞪着我,却说,“你喜欢那种陪酒女?!”我更加莫名其妙,不明白怎么就扯我身上了,便说:“漂亮姑娘谁不喜欢,还是说沈公子在外国待久了,审美有了变化,看不上我们这口清粥小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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