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她幽居的小楼,我回头看了一眼,这栋洋房还是我送给她的,她第一次来这里时,挽着我的手,像只小雀一样叽叽喳喳地问,她真的可以收下吗。

这两年,我无数次乘车前来,她身披薄纱,永远在路边等我,车灯打在她身上,勾勒出一段曼妙的风情,她就露出大大的笑脸。

我不会再来这里了。

柳玉烟陡然对我关闭了门,触动了我的神经。

我想我猜到了什么。

我开车回裴宅,门卫见是我亲自开车来,都跑出来恭恭敬敬为我打开大门,我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方向盘,在心里念着佛经。

等会儿见了人,一定要冷静,不能激动。

我哥就在书房。

我推门而入,他从堆得老高的文件后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道:“有事找我?”我双手撑上桌子,弯腰看他,一字一句道:“哥,停一停,看着我。”

他笔尖果然停了,我哥把那支镶着名贵珠宝的钢笔放在一边,十指指尖撑住下巴,仰头看我。

我说:“柳玉烟,是你放在我身边的人吗?”他似乎有些惊异,眉梢扬起,随后觉得很有意思一样笑起来:“为什么这么觉得,那可是你的女人。”

“早就这么觉得了。”

我平静道,“现在的重点不是讨论她究竟是不是你的人,我想问你,你对柳玉烟吩咐过什么。”

被我这样逼问,我哥居然还有点高兴。

他靠着椅背,很放松地打量着我,半晌才说:“没吩咐什么,就让她好好伺候你,你有什么情况记得汇报给我,还有就是,时候到了,就自觉从你身边消失。”

我眯起眼:“什么叫时候到了。”

“这你得去问她,我把这点交给她自己判断。”

我沉默了,我哥又笑,戏谑道:“怎么,被甩了?被甩了就来跟哥哥闹?”他捏了捏我的下巴,亲昵道:“不怕,下次哥给你找个更合心的,还怕世上没女人吗?”“那我要周溪。”

我直视他,“如果我说,我要和周溪谈恋爱呢?”我哥立马僵了,我能感觉到,他捏着我下巴的那只手变得又冷又硬,像石头。

随后,他心平气和道:“上床玩一玩,对象倒没什么紧要,谈恋爱就不一样了,是要付出时间心血的,那个周溪太普通了,配不上小诞,你再多看看。”

“我觉得她挺好,跟我挺合适。”

我哥不说话了,眼神有点冷,我观察着他的表情,蓦然一笑:“但哥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再看看吧,我才二十四,不急。”

我掐着他的手腕,让他不要再捏着我下巴,我近乎珍惜地把他的手搁回桌上,毕竟对待贵重物品就得轻拿轻放,我又说:“不过哥,我也这么大了,谈几次恋爱很正常,你别太担心,啊,不说了,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下次回来和你吃饭。”

我倒退着出了书房,一路他没有喊我,只是用那幽深寂静的目光跟随我,描摹我,关上门后,我靠在门边,无声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