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将被亲得满面潮红气喘吁吁的明琅圈进怀里,两人一同靠床头坐着说话。

应该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可是四目相对,却又觉得什么也不必说,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就很好。

只是看着看着,明琅的眼睛又红了起来,青年摸着他的脸颊像是还不相信他真的已经活了过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着,一不留神眼角就溢出了两滴清泪。

天爷,真是要了人命了……

大燕的天子心中警铃大作。

重骁觉得他可能要食言了——他曾经发誓说再不会让阿琅流一滴眼泪,可是现在阿琅哭起来的样子……

真的好想欺负,就欺负他到哭,让这人一辈子都只哭给自己看。

君王颇为阴暗地这般想着,动作却是极轻柔的,极轻柔地凑上去吮去了明琅眼角的泪珠。

心满意足地将人紧紧搂在怀中,他听见明琅似乎又抽噎了两下,但很快便平静下来,不多时呼吸声又变得匀净绵长。

这是……又睡着了?

低头看见明琅的睡颜,重骁哭笑不得地想要将人放下躺平,却不想被明琅紧紧抓着衣襟不能脱身。

他想起了勤政殿里多到能把他埋了的奏折。

还有老太傅铁青的脸。

还有……

不,这些都不重要了。

大燕的天子含笑想着,索性拥着心上人阖目假寐,却闻仲夏的风穿过半开的格窗进到内殿里来,带着外头荼蘼花的浅香,宛若悠长不醒的梦境里,面目模糊的梦魂所言永不止息的温柔言语。

这一切,三生两死,两世轮回,可不正如大梦一场?

而如今他的梦大约是终于醒了,万幸是醒来后明琅还在他的身边。

他自然在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朦胧昏梦之中……

却不知是哪处的宫娥这样大胆,竟跑到凤仪殿附近来练声,唱的一句倒也是恰好应景——

噫呀呀,且看这荼蘼外烟丝醉软,且看三春景俨然,怎抵他好梦沉酣。

好梦,沉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