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女士搬来与我哥同住给我带来的为数不多的好处就是我又能吃到她亲手做的饭菜,并且每天中午我都有了给我哥送饭的这个理由光明正大去教室找他。

然而这点好处似乎在她正式搬进来开始三人生活的第一天就有了夭折的势头。

中午我到家拿钥匙开锁的时候,一股顽强得如同戈壁滩上碎石底下挣扎发芽的野草一样的糊味从大门与地板之间的间隙钻出来,直冲我的嗅觉神经,这副坚韧不破的劲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邋遢犯懒把臭袜子藏在我哥鞋里最后被他闻到才被完剿灭的那股顽强气味。

等大门打开的时候那股烧破锅的糊味几乎将我整个人从头到尾的包围起来,而我妈正若无其事地坐在客厅择菜。

顾不得关门,也顾不得把包放下,我甩手掉头冲到厨房迫不及待寻找这股气味的来源。

不锈钢锅里是差不多三人份的瘦肉粥,白净的粥面除了看起来有些粘稠以外还是一派安然无恙,我关了火,拿起铲子朝锅底搅了搅,沉固在底部的粥像西北荒漠还没被开垦过的地,锅铲陷进去,寸步难移。

这一顿中饭毁了,我哥现在还饿着肚子在教室刷题等我送饭,要是现在现去食堂打饭也早就没剩什么好菜了。

我烦躁起来,几步跨出去走到我妈面前,她连头都没抬一下,依旧泰然自若:“粥在锅里,盛了给你哥送去。”

我实在捉摸不透她这是什么意思,如果只是想给我吃糊粥我完可以理解,但很明显那锅里不止是准备了我一个人的份量。

一股无名火将发不发,我胃里像被什么人塞了一团乱麻又胀又烦,拿出了生平第一次不太耐烦的语气质问她:“那么大糊味你闻不见吗?这送去我哥还怎么吃?”

她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大概是从没听过我用这么冲的语气对她说话,静默着兀自缓了两秒才接受了我话里的那一丝不尊重,可抬起头的眼神里没有我准备好要接受的怒意,反倒是有点慌乱和迷茫,张着嘴眨了两下眼睛,才带着几分不确定的问我:“糊了?”

我一时语塞,准备好的道歉措辞堵在嗓子眼无处可说。

她又把头转回去,像是在问我,更多像是在问她自己:“味道很大?”

没等我开口,她起身快步走进厨房,过了片刻又走回来,有些失神。

“是、是糊了。”这是她头次在我面前展现出一副带着歉意的神态,不过我知道这歉意不是给我看的,是给隔着一圈围栏和一个操场正饿着肚子刷题的齐晗看的,“我刚刚走神了,没注意仔细去闻。”

我闭嘴咽了口唾沫,摇了摇头,也没了反驳她“这么大的气味怎么可能闻不见”的心思,只想着今天中午怕是得让我哥拿泡面凑活一下,有些低落:“算了,我去学校了。”

我抱着两盒泡面垂头丧气走到高三一班的后门,两条腿跟被剔了脚筋一样拖得软绵无力,不知道我哥晓得自己白白等了一个中午的结果是他最讨厌的泡面会是什么表情。

脚步在门槛面前终止,我看着我哥微微弯曲的背影,脊骨从肩膀下面一点的高度开始被半湿的校服勾勒得若隐若现,一路往下走,到了中间,白色棉麻被汗水完浸透,严丝合缝贴着他的后背,布料随着骨节的形状模糊地起起伏伏。

不知道那么瘦的一个人是怎么轻而易举在夜里把我抱上抱下的。

教室天花板的吊扇摇摇晃晃地转,转出的对禾川五月底的气温而言本就杯水车薪的凉风根本吹不到因为身高而主动要求坐在最后一排角落的齐晗身上。

我紧了紧抱着泡面的两条小臂,像自己才是造成我哥吃不到午饭的罪魁祸首一样心虚地靠近。

盒子落脚到我哥正在做的衡水押题卷面,货架上被我顺手拿走的卤蛋一骨碌滚到他手指边。

他抬头,我转眼望着桌角,嘴里像被人塞了颗烫口的珠子,舌头蜷伸都由不得自己,闷着口气飞快地说:“今天中午吃这个。”仿佛吐字含糊一点,桌上三三两两散落的午餐就能跟着含糊地变成别的东西。

齐晗又瞟了一眼桌上的泡面,也不问我怎么饭菜被掉了包,搬了椅子让我坐下,笑着捏了一下我的耳垂:“哥去给你泡。”

汤汁被调料染成深红色,我站在阳台,拿起叉子把泡软的面饼搅了搅,我哥撕开塑料壳子轻车熟路把两个卤蛋挨个挤进了我碗里。

我看着眼前陡然上升的汤面,叉起一个卤蛋,放到我哥面前。想了想,又叉起一个,让它们在我哥碗里团聚。

“那个.....高三多补充点营养......”

我哥在憋笑,鬼看了我俩现在吃的东西都对这句话难以信服。

更何况这话是在以往碗里有吃不下的肉宁可倒了也不分给齐晗的齐野口中说出来的。

学着做一个会疼人的男朋友真的好难。

为了打破眼前的尴尬,我转了话头,意图把今天吃不成饭的过失从自己肩上卸下来:“咱妈今天中午发呆把粥给发糊了。”

“她打电话跟我说了。”我哥不以为然地点头:“妈最近想事的时候走神有些厉害。”

“想什么事?”

“小野,”我哥突然打断我,眼神放空,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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