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相隔三十余里的二月湖上,温乾也觉察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那些南夷人本该冲进来大杀一通,做足存在感,毁了二月湖,把姿丽堂地下的石室炸了消灭证据最好,可却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大部队进来绕了一圈就走了,只留下一小撮人,光听到他们大声嚷嚷,却没见谁拔刀杀人,炮火轰炸也彻底停歇了,二月湖短暂地恢复了平静。

温乾趴在三楼栏杆上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了端倪——那些夷人不仅没有杀人,还在帮着灭火,而且互相交流说的是流利的汉话。更重要的是,季宵身边那个夷人的将领,侧面看起来有点像梁皓。

发现这支南夷军队有异的时候温乾立马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但料想赵宸那边应该已经得手了,丝毫没有慌张,嘬指作哨唤出几名红衣舞女,打算带着温初月先溜,和赵宸汇合后再作决断,只要那边成功封了皇帝,解决一个梁家根本不是问题。

此时温初月手背上的婆娜神印记还没完形成,仍然处于受控制的状态,乖乖从轮椅上站起来,跟在几个舞女背后。

温乾从背后盯着温初月行走如常的双腿,抚了抚唇上的小胡子,满意道:“黄韫没有骗我,果然已经恢复了。”

温初月转头冲他笑了一下:“是吗?”

他这一笑,背着灯火半明半暗的脸看起来异常狡黠,温乾心里“咯噔”一声,下一刻,一个身影自上而下飞掠而起,稳稳落在一行人前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温乾定睛一看,来人居然是双眼泛着血红的阮慕阳,而温初月显得比温乾更意外——他们的计划里,阮慕阳应该已经被下了大剂量的药,正在倒头大睡,他答应整个计划的前提,就是不要让阮慕阳掺和进来,一丁点儿也不行。

计划中,此时上来拖延鬼蜮士兵的人应该是宋颉和梁皓,黄韫躲在暗处找机会对温乾下手,能成功杀了温乾夺回温初月最好,倘若出现了变故,比如眼下温初月被控制住的状况,便要将两人一起格杀,这场面阮慕阳是无论如何也受不了的,所以为了计划顺利,也必须要将他留下。

奈何梁皓演技太差,给阮慕阳倒酒的时候心虚得不敢看他,下了药的酒他压根一口没喝,藏在大军中偷偷跟了过来。方才听到季宵说温初月落到温乾手里的时候就失控了,在见到温初月被一帮赤瞳的舞女挟持的时候终于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眼中笼罩起一层血雾,已不太看得清眼前的情景,只循着火红的衣角疯狂地挥舞手中的剑,他身法诡谲多变,速度快如残影。而他眼中的血光在空中划出瑰丽的线条,剑光缭绕在他身侧,宛如刀锋的舞者,降世的杀神。

温初月总算明白了前几天宋颉为什么说他“资历不错”了,同样是鬼蜮士兵,那些舞女在阮慕阳面前居然没有还手的余地,合几人之力围剿也无法伤到他的要害。

很快,他解决了最后一个舞女,提着滴血的剑缓步走到温乾面前。他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声,像是要将眼前的猎物咬破喉咙,撕成碎片。

温乾走个路都打颤,自然是毫无抵挡之力的,不过来的人是阮慕阳,他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阮慕阳低吼着冲上前,温乾杵在原地,嘴唇翕动无声地说了句什么,下一刻,温初月的身体就自己动了起来,眨眼间已挡到温乾面前。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温初月来不及反应,就看到阮慕阳的剑尖正直直向他的喉头刺过来,两人已经隔得很近了,温初月的身体动弹不得,而阮慕阳的双眼然被浓稠的血色覆盖,比他在某个旖旎的寒夜里见过的还要红。

“原来他失去理智的时候是这般模样啊,怕是清醒之后会接受不了吧。”温初月看着剑尖一寸寸靠近,知道自己恐怕要交代在这儿了,心中居然前所未有的平静。

说起来,他故意弄伤腿,在别院蛰伏待机的目的就是复仇,他会去查姚婉云和姚烈的案子并不是出于所谓的正义,他并没有那么高贵的东西,他只是想撕开温乾苦心编织几十载的假面,把他污浊丑陋的真面目暴露于世人面前,毕竟杀人还得诛心,相比于直接杀死他,让他身败名裂更能让他痛苦。之后和赵未、季宵的合作,是因为姚婉云的案子查到后面牵扯的东西太深了,居然包藏了夺取皇权的硕大祸心,凭借温初月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止他,为达目的只能寻求合作。而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夷人在渝怀川上就被龙武营的埋伏一锅端了,梁瀚带着三百夷人俘虏,自己人穿上夷人的盔甲,将计就计伪装成夷人大军,又有赵未配合做内应,多半已经夺回了主动权。

温乾剩下几个鬼蜮士兵已经被阮慕阳解决了,虽然温初月被温乾控制住,但他死不死对大局已无影响,唯一遗憾地就是没能看到温乾临死之前痛苦挣扎的表情,不过死之前能见到阮慕阳的不一样表情,倒也能聊作慰藉,就是那表情让他有点心疼。

回顾他这短暂的一生,虽然有点不甘,大致也算得上了无遗憾了。

温初月抬眸直着阮慕阳因意识不清而有些扭曲的脸,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庞,身体却不由自己做主,只浅浅地笑了笑,用极尽温柔语调说道:“没关系,我不怪你……”

一如桃花树下的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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