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施宁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靠和原森的关系坐在备受瞩目的位置,付出的代价自然也要多,成倍的煎熬他要受,要听席间的每个人讲他无从知晓的过去。

尹浩说话是成筐成筐地往外倒,坐他旁边的裴廿就显得沉默寡言,和陆施宁打过一声招呼就不说话了,偶尔拿起手机发几条语音是在讲工作上的事。可就连仿若边缘人士的赵圣楠偶尔也能插上一两句话。

陆施宁程沉默把自己喂饱了,话题才递到他面前。

是苏芸乐先发现的,“哎小鹿都没怎么说话。”

陆施宁随即拣了一句俏皮话,“因为我要吃饱才有力气讲话。”

苏芸乐便笑了,纤细的手指拢过及肩的长发。她身上有一种独属于女性的成熟韵味。自然和原森很般配,绝对没有配不上一说。

陆施宁用筷子夹滑嫩的鸡蛋羹,一下没夹起来就夹第二下。旁边多出一只手,用公勺舀了一大块放进他碗里。

“你愣什么神?”

“我没有愣神。”

这是陆施宁第二次反驳,回答里多出一种执拗,很快收敛了,把筷子挪回来戳戳蛋羹q弹的表面,“谢谢。”

原森几乎没有动筷,或者在陆施宁来之前就吃饱了,听几个人讲上学时候的笑话,偶尔还能补充两句。苏芸乐也是补充者,两人之间有无形的默契。

陆施宁将自己定位在蹭吃蹭喝不用花钱那一行列里,心里瞬间好受许多,把以往爱吃和不爱吃的菜都吃过,肚子里有沉甸甸的饱腹感才停下。

他没有后悔答应原森来这里。

早先原森也说过了,这是惩罚。

“你们为什么不坐一起?”陆施宁有空问问题了,意思是想自己尽早逃脱。

“干嘛和他坐一起?”苏芸乐的回答不是他想要的,随后这句也不是。“我更想和你说说话。”

今天可以挑战一下人性是有多虚伪。陆施宁于是乖顺地说:“好啊,芸乐姐想和我说什么?”

苏芸乐欣喜于这个称呼,脸上的笑容更大一些,“不知道你记不记得,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她在酝酿一个惊喜,身体向前倾过来。陆施宁出于本能往后退,撞到原森肩膀。

原森对两人的话题没兴趣,不知是在避着谁,和陆施宁坐在一起却保持一定的距离,说话过程中距离又一点点缩短了。

陆施宁转头的第一句话是:“不然我还是挪个位置。”

“为什么?”原森语气里添上不耐烦,“你还想上哪去,老实坐着吧。”

陆施宁没道理承接无关于他的火气,闻言不再多说什么。直到苏芸乐说:“我用原森的手机给你打过一通电话。”

陆施宁起先没吭声,过了几秒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是芸乐姐啊。”

原森在他身后忽然嗤笑一声。

陆施宁没有回头继续往下说:“其实有点听出来,你叫我小鹿。”

”是吧。“苏芸乐回忆,用玩笑的口吻说,“他把你置顶了给你的备注是小鹿,我还以为是女朋友,结果画面出来是个男生,吓我一跳。”

尹浩那边也不聊了,听苏芸乐讲这事,“嫂子那时候就对原哥有意思吧。”

“没有。”苏芸乐一边否认一边看向陆施宁身后的男人,“当时真就是朋友。”

“谁信?”尹浩说着举起杯,“原哥。”

原森:“自己喝。”

尹浩就自己喝了,看着已经有点醉。

短暂寂静过后,赵圣楠突然出声:“芸姐,我家里还有点事,不然……”

“干嘛的啊楠楠,大家说得好好的,别不懂事。”苏芸乐对着赵圣楠言语间有些许亲昵,不是男女间暧昧氛围,更像长辈对晚辈的训话。

陆施宁不在意这点古怪。原森踹了他的椅子腿,他回过头,见男人饶有趣味地看他,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谎言被拆穿他也稳稳坐着,并且问:“干嘛踹我?”

原森半靠在椅背上,坐姿随意,偏着头用气音,“小鹿,骗子。”

陆施宁回给他一个无比坦然的眼神。

嗯,骗人,又怎样?

原森兀自笑起来。

早在苏芸乐叫第一声“小鹿”时陆施宁就察觉到了,那晚透过手机屏幕映在眼底的光足够他记很久,一年、两年……这是第六年。

原森只清楚他说谎却不想他为什么记得。

这点足够傻也足够好。

他们之间就是靠这层透不到光的窗户纸维系的。

之后是男人们在酒桌的日常,天南海北乱侃一通,说得最多的还是上学时候的事情。

陆施宁脸上红火一片,看上去像醉了,去卫生间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像女人抹在两颊的红胭脂,连眼尾都飞红。他打开水龙头用自来水泼了泼,以此获得短暂的清醒,顺便给自己降温。

他并没有多痛。

最痛的时候是一个人挨过去的,现在摆在眼前的一切只是他曾经设想过却没来得及亲眼所见的画面。

更加糟糕的设想他也想。十七岁勉强还和青春期搭个边,胡思乱想是这一时期的青少年余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缕青春尾气。它多半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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