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人名取这么悲做什么,‘愁’,愁什么呢。”

“先生,这个字不读愁,它音同‘贸’,念仄声。”

我想,兴许是这个叫明懋的人连笔字写惯了,“懋”字乍看的确很像“愁”,外加许多人都不太认识这个字,因而搞错读音的情况常有。

老先生哪能料到,自己竟把一个人名念错了十多年呢?“哎哟我真服了。”

他脸罕见地红了一下,“那小子没跟我见过面,我呢,当时资助得有好几个学生,就这孩子时常给我写信,字啊写得那叫一个龙飞凤舞,我偏要戴上老花镜才能看清楚。

这字儿我真以为念‘愁’呢,机构那边打电话过来时也跟我这么念的……”我心想这牵线的中间人做事也太不走心了。

老先生听说我要走,执意要我把送来的礼品收回去,我迅速换好鞋直接笑着溜了,“里头有罐核桃粉是我让超市现磨的,您老记得喝——”特意给他老人家买的,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真正的资助人没见到,我给刘honey女士打电话说完这件趣事后渐渐沮丧起来。

原以为终于能当面郑重地说句感激涕零的谢谢,可哪知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我回到主人的家时整个人都恹恹的,Laura看我跟条咸鱼似的瘫在沙发上,担忧地走过来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见她小脸揪成一团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笑:“就是资助人搞错了。”

而后跟她简单说了前不久发生的乌龙。

不知道怎么就让她的笑神经失了控,这丫头捧腹捶地,在毡毯上足足哈哈哈了好几分钟才停。

她冷静下来后抹着泪花跟我说:“找不到就算了吧。

人家当初匿名或许本就不想让你知道呢。”

Laura的话我明白的,对方这么多年一直匿名资助我上学,就意味着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被我找到。

但这份恩情对于我而言实在太重要,我无论如何也想当面对那人道恩。

可对方隐姓埋名,要想找到真可谓难如登天。

主人从饭局回来时,我的情绪还不见上浮。

我把他的西装拿去挂好,而后就听他勾唇失笑:“怎么跟蔫茄子似的?”像是有意捉弄我,“真被人给骗了?”我顿时有些生气于他的幸灾乐祸,咬住嘴唇不理他。

他似乎一直对我要见资助人这件事显得格外冷淡,意识到不是吃醋后,我更加失落了。

他身上没有酒味,可饶是如此,我的心还是不争气地加快了跳动。

但我的身体替我做出了反抗,他往我身旁坐近一步,我的屁股就往另一头挪一截。

主人眉尖一挑,伸手勾住我乳环间的横链装饰,趁我吃痛就把我拉进怀里。

……每次都来这招!我难得心头带了一丝憋屈的愠恼。

他像是察觉了我的心思,片刻后揉了揉我的脑袋:“……好了,宝贝儿,我为我刚才的玩笑向你道歉。”

身为do他难得妥协讨饶一次,我本就不多的火气跟被戳破的气球似的放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道:“您……不用这样的。”

“不,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应该跟你说声抱歉。”

他正了正神色,吻我的唇角,半晌,见我心情仍是不见好转,没辙地问我:“真就这么想找到吗?”我很认真地点头,而后冲他苦笑:“……主人,在没遇到您之前,是那位资助人帮我脱离了苦海泥潭,让我能够和别人站在同样的起跑线上,放心成长。

TA除了承担了我部的学费外,每一年都为我准备了生活费,可我一直不舍得多花,总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挣足够的钱,部还给TA,连同我压在心底的那份感谢。

要是没有TA的帮助,我想,我压根儿就不会有任何机会和如此优秀的您相遇……我每一年都寄了信,可每一次都石沉大海,我连TA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这十几年来,我一直都想着,我一定要变得更好,让TA觉得自己没资助错人。”

主人沉默了良久,对我说:“TA从没有觉得自己资助错人。”

主人温柔的语气惹得我眼角发红,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怅然道:“我真的很想见TA。”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主人揪了揪我的脸,“万一TA不在人世了怎么办?”我狠狠一怔,垂下眼睫坚定道:“……那我就去找TA的坟,去TA的坟头祭拜TA,向TA言谢。”

我听见主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次日,当我从主人的大床上醒来,发现枕边是我这十几年来寄出去的信,待看到上面漫山遍野都是他亲笔写的批注时,我顷刻间湿了眼眶,整个人像被什么强力给劈了一下,震撼而又动容地看向正杵在门栏边宠溺又无奈地盯着我的主人。

好半晌,我带着哭腔脱口而出的第一句不是谢谢,而是——“您怎么能这么诅咒自己呢,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