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知是一回事,被别人当面捅破又是另一回事。对面一番话吼完,他只觉脸颊火辣辣地疼,仿佛不是隔着电话挨了一场训,而是真的被扇了一耳光。

程修见他沉默,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后悔莫及,慌忙在心里组织语言想道个歉。组织到一半,忽听何岸说:“程修,你说得对,我……我不该一直放不下他。以后我不这样了,真的,我一定会争气的,你相信我。”

苍天啊!

何岸他终于要醒了啊!

程修鼻子一酸,感动得几乎掉下两滴泪,赶紧顺坡下驴,安慰了何岸一番。安慰完突然又记起一件要紧事,重重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脑门上:“何岸,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我打电话来是为了通知你:这些天你一个人在家千万小心,不管谁来敲门,一概不能开!”

“为什么?”

“因为郑飞鸾在找你。”程修收起玩笑,语调严肃起来,“这半个月他没空回家,一直住在久盛锦源的套房里。今天有个服务生找我抱怨,说郑总连续三天半夜出门,凌晨才回来,一回来就在房间里发疯,砸烂了一大堆东西,但第二天起床后什么都不记得,还黑着脸质问她们为什么把房间搞得一塌糊涂。我当时就怀疑他是找你去了,只是不敢确定,结果……你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了吗?刚才我接到茂生银行的电话,那边说,郑总提供的身份信息没在茂生开过户,无法提供账单地址。”

“银……银行?”何岸的脸都白了。

“对,银行。”程修点了点头,“我要求茂生那边核对信息,他们报出了你的名字。我又旁敲侧击去问郑飞鸾,他对给茂生打过电话这件事一无所知。何岸,我敢百分之百确定,他在寻偶症发作后给好几家合作银行的高层都打了电话,试图通过账单地址找你。如果还找不到,他可能会动用更高级别的人脉,手段也会更粗暴。按照他拥有的社会资源推算,最多两三天,他就会出现在你家门口。”

何岸心跳飞快,下意识扭头看向房门——门锁和防盗扣都好好锁着。他反复确认了几遍,才勉强安下心来。

程修说:“我知道你心软,见不得他发作的样子,可你必须忍住!上回他就差点弄得你流产,这回要是再给他碰了,铃兰可就真活不下来了!”

“不会的,我不会给他开门的。”何岸紧紧抓着手机,神情坚决,“如果他找过来,我会第一时间报警,然后给你打电话。铃兰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我……我不会再纵容飞鸾了。”

无论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自己,他都不会再无条件地纵容那个男人了。

真的不会了。

结束与程修的通话之后,窄小的出租屋又恢复了僻静。何岸住在一楼,屋外时常有人经过,脚步声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天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楼道的声控灯坏了,猫眼透不进一线亮光。他感到心惊肉跳,只怕下一刻就会响起巨大的踹门声。

“别怕,这儿很安……别怕。”

他将裹身的毛毯往上拉了拉,盖住半张面孔,小声安慰着孩子,也安慰着自己。

第二天是圣诞前的平安夜,何岸心有余悸,不敢在家待着,只好去附近的公园和图书馆躲了一天。

傍晚时分,夜色大片笼罩下来。今晚久盛总部有一场年度酒会,何岸算了算时间,临近开场,郑飞鸾肯定已经到了,不会出现在西郊堵人,才壮着胆子去超市买了一些冷鲜与蔬菜,提着购物袋混在灰扑扑的人群中往家赶。

刚拐过楼角,离单元门只差十几步,他接到了程修的电话。

“何岸!”那头叫声尖锐,吓得他险些甩掉了购物袋,“你在家吗,在家的话立刻锁好门!插销、锁扣、防盗栓,能挂的挂上!”

何岸立刻加快步伐,朝着单元门一阵蹒跚小跑:“怎么了?”

程修近乎崩溃:“郑总不见了!今晚久盛有酒会,他一小时前就该到场了,现在连个影子都没看到!我联系不到他,郑夫人联系不到他,所有人都联系不到他!”

“我……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家!”

何岸匆匆拐进单元门,一边爬楼梯,一边低头从裤兜里找钥匙。

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身后五六米远的雪地里停着一辆融入了夜色的亚光黑漆迈巴赫。驾驶座一侧车门敞开,钥匙还插在上头,车内却空无一人。发动机未关,引擎低低地轰鸣着。车主离开得那样急,把价值千万的豪车像垃圾一样扔在路边,似乎根本不在乎它会不会被偷走。

何岸手忙脚乱地掏出钥匙,转过楼道一抬头,突然脸色大变,猛地收住了脚步。

他看到了郑飞鸾。

男人背对着他,低着头,双手张开撑墙,像一只意欲独占猎物的头狼据守在门前,周身散发出极其阴森可怕的气场。门边的墙上和门上,到处都是凌乱践踏的足印。

何岸怕极了,巴不得转头就逃,却怕脚步声惊动了知觉敏锐的男人。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手机里不巧传出了程修洪亮的声音:“何岸,你到家了吗?我刚才听泰广银行的人说,郑飞鸾一小时前从他们那里拿到了你的地址,现在估计已经在路上了!”

楼道内无比安静,电话那头的聒噪叫喊被衬托得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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