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色天际间,浮云不定。

丞相从皇后宫中出来,一路没有回头,直到宫道尽头时,他停下脚步,到底是回头远远看了一眼。廊檐下的风铃发着清脆的响声,像是多年前,他亲手把女儿交到皇帝手上时,一转眼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无奈的叹息一声,回过头,不再犹豫的朝着东宫的方向去了。

只要太子没有倒下,他们孙家就还有希望。

东宫。

沈一南执着白子,思索许久,落了下去,太子一直静静等着,也不出言催促,看到他落下的白子,却是轻笑出声。

他摇了摇头,一直捏在手里的黑子落了下去,局势瞬间发生变化,黑子带着千军万马之势,将白子围困其中,再无生路可言。

沈一南懊悔不已,他叹气,“殿下棋艺精湛,是微臣难以望其项背的。”

太子摇头,他缓缓道:“多亏你能来宫里陪本太子下棋,不然本太子今日怕是难受得紧。”

沈一南沉默着,他没什么安慰他人的经验,尤其在对方还是太子的情况下。半晌后,他憋出一句,“太子,且放宽心,皇后娘娘……”

萧北宁目光陡然一凛,沈一南自知失言,不该在这时候在太子面前提皇后娘娘,太子心里不好受,他又何必再提一嘴。

太子虽然并没有说什么,但这事像刺一样,卡在他的心里,时不时就要戳那么一下,提醒他前几天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失意。

三日的思过结束后,得来的消息却是母后被废,明明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母后所为,父皇却执意要废了母后。

他夹杂在两人之间,实在不好过,父皇也命令禁止不许他再提这件事,没得商量,诏书已下,就绝无再更改的可能。

他花了一天的时间,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丽贵妃现在依旧好好的,甚至地位还超了从前许多,后位空缺着,宫中再也没有比她阶位还高的妃子,执掌后宫的凤印暂且到了她手里,采荷在慎刑司畏罪自杀,丽贵妃身边那个宫女重新回到了她身边,且得了丽贵妃重用。

兜兜转转,萧以安什么事没有,萧逸宸比之从前继位的呼声更多了,只有他,一夜之间落了下风。

“太子殿下?”沈一南见他半晌都不言语,不由试探性的开口,萧北宁回过神,他摇头说没事。

沈一南松下一口气,太子勉强笑了笑,“怎么了?”

沈一南面上为难,一副想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太子,有句话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子挑眉,沈一南可不像是这样有话不说的样子,该是很令他拿不定主意,才会这般。

“无碍,想说便说。”

沈一南又看了太子许久,确定他是真的要他说,他才道:“殿下,臣想劝您……早做决定。”

“早做决定?”太子心下讶然,他反问。

虽说现在形势对他不利,但也不至于到了这个份上。

沈一南手肘抵在桌上,闻言,他身子往前倾了倾,太子不自觉地轻轻嗅了嗅,又是那股清香。

沈一南压低了声音说:“瑄王从平遥安然归来,想必太子也从禁军统领魏诀那里听说了,陛下对瑄王在平遥的所为,是满意的。”

太子点头,他曾私下里找过魏诀,和他打听过父皇对萧逸宸的态度,所以他很清楚皇帝已经对萧逸宸改了观,危机感来临,所以那天晚上在西华殿,他才会口不择言,反而让萧逸宸嘲讽了他一番。

沈一南见他知晓,便继续压低声音说下去,“之后就是陛下突然中了毒,牵扯进来皇后和丽贵妃,先是让旁人以为是丽贵妃所为,最后却所有证据指向了皇后。”

太子沉着脸,并不出声。

“殿下知道是谁所为吗?”

“不知。”他冷着声音说。

要是清楚知晓是何人所为,他何故在这里坐着,早就去证明母后清白了。

沈一南笑了笑,“其实谁下毒并不重要。”

太子诧异了一瞬,“为何?”

“重要的是陛下的态度。”

“陛下废了皇后,”他语气一顿,而后略有些放肆的说:“不就从侧面说明了他不看重太子殿下你了么?”

太子皱着眉。

沈一南没看见一样,他继续说:“现在是皇后,那之后呢?不就到了丞相,迟早的事情罢了。”

“而丞相支持的谁,朝中没有人不知道吧?陛下这样做,不就是……”

“啪”的一声,桌上的棋盘震了一下,棋子错了位,沈一南像是并不意外,他静静看着明显发了怒的太子。

“放肆,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太子豁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沈一南。他背着手,方才震怒之下,用力过猛,掌心仍在发麻。

沈一南顺势跪了下去。

他仰头,不卑不亢的看着太子,突然勾唇笑了笑,细碎的星光浮在他的眼中,勾人心魄。

太子明显楞了一下。

沈一南轻声说:“殿下,其实心里清楚的吧?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试问陛下这样做,不就是在拔除太子殿下您的羽翼吗?这不就是在向朝中大臣表明一个消息吗?在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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