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荣河确实觉得有点无聊了,女孩子那些悄悄话他也懒得去细听。他一个人端着酒杯出神,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刚刚的事。

安德里安的出现,唤起了他身体里的另一段记忆。

重返祖国后的路很不平坦。刚一回国,“叛徒”这样血淋淋的罪名压到他头上,他又被拷上镣铐,关押,下地劳动...漆黑的牢里,身上只有一包烟和张连峰给他带回来的日记本,

他翻着翻着日记本,翻到了68年的夏天,安德里安第一次出现在他的日记本中。

就像是某种命运的指引,他们两次奇迹般的相遇——安德里安也护了他两次。

他那时候才突然明白了这包烟是谁的,没有火,他只能放在嘴里浅浅地尝。滋味很苦,但想着这是曾经有个人帮他讨来的公道,便凭空多了些慰藉,稍稍冲淡了这份苦。

他至今依然感恩这份慰藉。

而现在,沈荣河心情很复杂,这一切都让他感觉不曾变过似的。

可是又怎么会一成不变呢?自己不也变了不少了吗?

七年,这样漫长的时间,可以允许任何事发生。

脑子里太乱,他干脆把酒满上,仰脖一灌,把磨人的思绪抛在脑后。

“戎哥好能喝啊。”崔娟又小声耳语,语气里已经带着一丝钦慕,也跟着任含英叫起

了哥。

任含英却皱了皱眉。

在她看来倒是未必……只恐怕是在借酒消愁。

一顿饭吃到了晚上八点钟,沈荣河程也没怎么和女孩们搭上话。等说到走人的时候,他提出送女孩儿们一程,被任含英拒绝了。

“哥你快回去吧!你也喝了不少了,先照顾好自己吧!我们几个一起回去没关系的。”

沈荣河听她这么说自然也不再坚持。而且他确实喝多了,脑子涨的发痛。

有人喝醉了发酒疯,有人倒头就睡,而沈荣河属于就算醉的一塌糊涂,从外表愣是看不出来,走路也不摇不晃,就跟没事似的。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在这时候随便一推,他都能栽个跟头起不来了。

得赶紧回宿舍了。

他揉着太阳穴,一步步像在棉花上走似的直发软。强忍着不适,沈荣河终于坚持进了大院里面。

然而就在他走到自己宿舍楼底下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醉的眼花了,他好像看见那昏暗的灯光下站着一个人。

他又揉揉眼,往前走了几步,直到看到对方模糊军大衣的轮廓,浅色的发在柔光下像镀了一层银,衬得肤色莹白如玉,显得有些不真实。

“少校?”

沈荣河有点惊讶——没想到下午刚给了对方地址,今晚就来了。

不,对方明显是一直在这里等他。他等了有多久了?

“你喝酒了?”

对方好像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酒味,语气有些迟疑。

“嗯……”

沈荣河头胀欲裂,最后轻哼一声。

安德里安顿了一下,又伸出一只手来:“晕不晕?我扶着你。”

沈荣河觉得对方语气很温柔,他实在难受得慌,也没客气,握住那只伸出来的手往跟前一拉,半边身体的重量就压在安德里安身上。

安德里安则顺势握紧了沈荣河的手,两人冰冷的掌心相抵,五指撑开指缝,扣上手背,在上楼一顿一停的摩擦中渐渐热了起来。

“201?”

“嗯……”

房间黑着灯,空无一人。他才想起来刘邵诚他们也出去喝酒了。

可沈荣河是真的坚持不住了,进了房间就往床上一倒,头生生磕到床板上,他“嘶”地吸了口气。

酒真是坏东西啊……

沈荣河看上去像是累极了,闭着眼,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醉意和倦态。

安德里安看他慢慢没了声息,想他估计是后劲上来了。他看着对方铺在眼睑上成片的睫毛,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但他没有去拨蹭对方的睫毛,而是将手绕道对方的脑后,将人怀抱起来似的,把手指搭在他的脖颈上。

感受到温热的触感,血液就在这下面流动,伴随着轻微的脉动,这是活生生的,是咫尺之间、触手可及的。

上天又把他带回了他身边。

安德里安眯了眯眼,嘴角不可控地轻微上扬。

而对方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触碰,不适应地睁开了眼。“安德里安?”他低低地叫了一声,黑亮的眼睛还沾着醉意,看起来有点涣散,像是黑蒙蒙的一团雾。

他仰着头,淡红饱满的唇半开,喉结的形状凸显出来,毫无防备的模样像是等人咬一口似的。

“嗯。”

安德里安俯视着他,手指不轻不重地一遍遍揉捏着对方的脖颈。

“剪头发了。”

“……嗯。”怀里的男人慢慢应了一声。

“很好看。”

男人又没声了,安德里安的眼底却柔和了几分。明明下午看见沈荣河的时候,他总得对方似乎成长了不少,浑身散发着一种成熟的血性,这种吸引力对于他来说是致命的。他光是远远地看着,心弦就被拨弄的一阵乱颤。

可现在,对方像在就像是凌厉如剑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