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爷话语殷切,闻者落泪,光济自然不能免俗。
但他却并未当即应下,而是又问道:
“世伯可曾记得,当时朱莱来拜访世伯,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又是如何离开的?”
叶老爷虽不知光济用意,但还是目露思索,仔细回答道:
“其人来时我不曾见到,临走前倒是我把他送上马车诶,不对,他好像没有乘车,似乎是独自离开也不对,这”
叶老爷微微摇头,对自家记忆产生了怀疑。
而光济看在眼里,心中猜想又得到了进一步确认,于是出言打断了叶老爷举动:
“世伯不必伤神,不如把家中门丁唤来,询问一番便是。”
“也是。”
叶老爷放弃了自我探究的想法,转身出了厢房,叫过一个侍女,命她把看守正门的门丁唤来。
不一会,光济前日里见过的一个门丁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对着叶老爷拜道:
“叶三见过老爷。”
“嗯,”叶老爷揉着额角,指了一下光济,“老夫这位世侄有话问你,万不可隐瞒疏漏。”
“是,”叶三点了点头,看向光济,“大师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来便是。”
光济笑了笑,客气道:“檀主为叶府守门,想必对于一应来往宾客皆有印象留存。”
“这是自然,”看了一眼叶老爷,见其点头,叶三于是回答道,“若非小的记忆出众,又是练家子出身,这门丁的活计还轮不到小的呢!”
“既是如此,那你家小姐患病前一日,府中可有人来访吗?”
“小姐得病前一日,”叶三低头寻思一会,“没有啊,那日不曾有客上门。”
“你好好想想!”光济还不曾说话,叶老爷却是双目一瞪,“老夫记得清清楚楚,那日正在小憩,便是你忽然来报,言说有老夫旧时同窗来访,这才去待客的!”
叶三闻言一愣,又是一番回忆,方才大着胆子道:
“回禀老爷,那日确实无人登门。小的记得清清楚楚,老爷您那日自县城归来,说自己乏得很,在家中歇了整整一日,其间不曾接待任何外人。”
“这!”
叶老爷手指微颤,到了这个时候,哪怕自家记忆中朱莱来访一事记得清清楚楚,其人面容表情也是生动万分绝非臆想而出。
但从光济态度和下人言语中也能看出,其间绝对有鬼。
“好了,你先下去罢。”
见叶老爷面色难看,一直在旁观的叶家二嫂旋即出言命门丁退下,接着又搀扶着叶老爷坐下歇息,然后才看向光济:
“看大师这副态度,想必心中早有定论。既是如此,还请大师将此事说个明白,也好叫我叶府上下理清其中根由。”
叶家大嫂跟着丈夫在外忙碌,平日里便是叶家二嫂跟着婆婆操持家务。这一番话语,倒也有理有据,进退得当。
“这是自然。”光济闻言点了点头,看向叶老爷,“若我所料不错,世伯那位同窗,怕也不在人世了。”
“那老夫当日看见的是?”叶老爷闭上了双眼。
“不过是鬼媒罢了。”
通常而言,所谓鬼媒,也就是为已死的未婚男女做媒的媒人。
这些人不光要为死者两家撮合,而且还要通过占卜、祭礼、设幡等一系列仪式为死者举行婚礼,这才算完成了一桩婚事。
而后,便收取两家分别赠送的媒礼,以为酬劳。
在某些盛行的地方,甚至有专职于此,作为谋生手段的活人。
但光济眼下所言鬼媒,却是指的另一个意思。
顾名思义,也就是成了鬼的媒人。
“按世伯所言,昔年天下动乱,朱莱其人最后一次有音讯传来,便是一处被叛军围攻的县城当中。”光济面露慈悲,“出家人大胆推测,此人怕是不久便没于乱军之中了。”
“也就是说,我那日所见,是鬼物托梦?”叶老爷面露恍然,旋即又后悔道,“然后我还把九娘的生辰八字交给了它?”
“听世伯所言,九妹自幼机敏,才情颇高,想必也是灵慧之人。”光济解释道,“再加上九妹身为女子,元阴浓厚,最得鬼物喜爱。恐怕那鬼魅作怪,便是为九妹而来,世伯不必过多怪罪自己。
“甚至于那鬼物到底是不是朱莱,也未可知。或是其他鬼物假扮,以幻术欺人也说不定。”
光济还有一点没说,若是他所料不错,那叶九娘的魂魄定然与常人不同,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要高于平均水准。
再加上其人不通修行,对那些老鬼而言,分明是一块肥嫩香滑的上好食材,万万不能错过。
而面对光济安慰话语,叶老爷只是摆手,闭目不言。
毕竟从某种角度而言,他这也是把自己幼女,亲手推入了火坑。
见到其人这副模样,光济无奈,只得另起话题:
“如果那疑似朱莱的鬼物当真要为九妹办一场,那在叶府之中,定有男方递来的庚帖,不然卜吉这一步,便不算过去。”
说来可笑,明明是,却还要按照阳世古礼来办,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礼缺一不可,虽然有些可以合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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