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出了客栈,只见一支迎亲队伍行在路上,一顶红轿被簇拥在中央,周围跟着两个压轿的,不断的吸着烟袋,意为“接香火”。

董士宏见此心中一悲,喃喃道:“若是玉姐仍在我身边,她八月初五的生人,今年也有十九了,怕是早该嫁人了。哪像这样,父女难以团圆”

道济咂了咂嘴,没有理他,看着志明道:“志明啊,你有没有瞧见这队伍哪里有问题?”

志明扛着韦驮像,努力望了几眼,忽地疑惑道:“道济师叔,我怎么没见新郎官啊?”

道济拍手笑道:“是极,迎亲不见新郎,也没有媒人或者小叔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志明还没想明白,有那一旁看热闹的闲汉就笑道:“两位师父还没听说呢?这是城内太平街那个周财主,给他儿子娶妻冲喜呢!”

“冲喜?”志明闻言皱起了眉头,“难怪新郎不见踪影,想必是病重难起?”

“是,”那闲汉应了一声,“那周财主就这一个儿子,被疼爱得紧,二十一了也不曾定亲。可惜突然一场重病下来,大夫们都说是命不久矣,这才急忙忙找了一个女子娶回来冲喜。”

“这不是要守活寡?女方家里能同意?”有旁人插嘴道。

“嘿,听说新娘是周财主向一个好友家里讨的丫环,姿容也算不错,只可惜无父无母,几两银子就应下了。”

道济和尚摇了摇头,拉了董士宏和志明一把:“志明把老韦扛着,我们去那周财主家里见见世面!”

董士宏和志明被道济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搞得摸不着头脑,只能跟在他后面,一行人追着迎亲的队伍,入了临安城,来到太平街路北大门。

只见门口四棵龙爪槐树,门里有几块匾,上写“急公好义”、“乐善好施”、“义重乡里”、“见义勇为”。

道济笑了一声,指着匾额道:“为了自家宝贝儿子,让无辜姑娘去守活寡,这等人也配用这几块匾?志明,你去给我把这几块匾砸了!”

志明闻言一缩,低声道:“师叔,这周财主也在庙里上过香,给自己儿子祈过福。我们这么干,怕不太好吧?”

“你怕了怎地?”道济哼了一声,看向董士宏,“老董,我也不瞒你,你女儿玉姐便是这家公子要娶的新娘。怎么样,可敢把匾给我砸了?”

董士宏闻言一愣,看向道济确认道:“此言当真?”

道济点头道:“实在不假。”

这未老先衰,两鬓花白的男子当即抢上前去,敢在迎亲队伍入门前大声叫道:“玉姐!我的女儿,爹爹来找你了!”

周围人正准备过来驱赶他,忽然迎亲队伍一阵骚动,新娘子不知怎地闯出了轿子,一把扯下红头盖,珠泪涟涟,撕心裂肺道:“爹——!”

于是一众家丁都罢了手,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

有见机的连忙跑入府中,通知那周财主去了。

不多时,一个穿着宝蓝色缂丝袍子,身高八尺,细腰乍背的老年男子走了出来,见状道:“既是亲家来访,还请里面坐。”

董士宏心急与女儿相会,闻言便入了周府,道济和志明两个和尚跟在后面,那家丁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最后还是请示了老爷,这才放两人一道入内。

入了周府,来到了西配房第三间,却是周财主闲居时待的小书房,也做待客之用。

中间摆着条案、八仙桌,两旁两把椅子,墙上挂在前朝的古旧字画,也算清雅。

道济、志明、董士宏落了座,周财主吩咐摆茶,见董士宏还是不断看向房外,于是叹了一声,抱拳道:

“此事委屈贤弟了。若是贤弟不愿让自家爱女跳这个火坑,我周景也就当此事没发生过,稍后就让贤弟接了令爱离开。”

众人已经序过了年齿,知道周财主姓周名景字望廉,今已是古稀之年,几近长董士宏一辈,眼下还是看在玉姐的面上,才称呼董士宏为贤弟的。

董士宏闻言称谢道:“周老哥能理解自是最好,我和小女十年未见,今日乍喜相逢,自是不愿再让她离开我身边一步的。”

周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突地叹道:“贤弟父女重逢,得享天伦乐事,我却不知此生是否还能见到此景了。”

董士宏见周景眼角眉梢都有郁色,像极了不久前的自己,于是出言道:

“周老哥为令郎娶妻冲喜,可是贤侄患了什么重病?”

周景摇头道:“若只是患病还好,我周府人称有百万之富,有个诨号唤作周半城,什么病治不得?犬子是撞了妖物了!”

董士宏眼皮一跳,拿眼直睄道济,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其人当初说自己寻女一事中还有隐情,后来又回到灵隐寺请什么光济禅师出手相助,下山降妖。

如今自己女儿已经见到,莫非那降妖之事

果不其然,道济开口道:“老周啊,把你儿子的事说来听听,若真有妖孽弄事,我这就把它给办了!”

周景见这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和尚口出狂言,不由看向董士宏道:“这位是?”

董士宏连忙道:“这位是灵隐寺的道济师父。不久前我了无生念,准备自缢一死了之,还是道济师父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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