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翳的天气,于午时放了晴。

江词站在秦家的店铺前,轻愣望着已然换了主人的商铺。

她走近店里,看着曾经的满室繁花被一堆杂货替代,心底忽而涌上难言的怅然。

“老板,请问之前的店主去哪儿了?”

一身衣着古旧的老板,仔细擦拭着柜台,淡然回道:“小姐说的是秦家吧?”

“对,是秦家。”她心底燃起了一点儿希望,“您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这个……我听闻秦先生病重,想要回故园安度最后的时日,所以秦家都已经离开了烟都。”老板轻愣了片刻,又补充道,“至于秦先生的故园在哪儿,我就不清楚了。”

江词神色瞬时暗淡,眉头不自主地微蹙着,她下意识地望向秦霜经常坐的桌椅。

脑海中,便又再现了那安静的女子,她总是坐在满室的繁花中,像是一阵温柔的和风,不似鲜花艳丽夺目,却带着所有花的芬芳馥郁。

她不舍地挪回了目光,微微颔首辞别,随之走出了店铺。

江词刚要走回车上,便见得一群人都往一个方向走去,从她经过的行人,口中还在低声咒骂着。

“江小姐。”负责护送她的向阳,提醒道,“……还是走吧。”

她转头还望向往一个方向涌去的人群。

“一会儿再回去。”

说罢,江词也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

“江小姐1向阳也立即下车追去。

她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便走到了街市口。

围成一圈的官兵把围观的群众挡在了外面,而正中央被捆绑的人,早已因受刑折磨而面目全非了,浸在他黑袍里的鲜血,在烈日下,映出粼粼波光。

江词看不清这一切,只能看到那孤零零的黑点。

一辆车开进了刑场,守在在一侧的官兵,立即弯腰开车门。

陈福悠然地下了车,还轻微地抖了抖脚,抖去他锃亮军靴上的灰尘,随之提了一下他的腰带。

他们似是准备好了一切,却还没有做任何行动。

而在不远处的茶楼上,段晏安站在窗前,眼眸微垂,目光落在楼下的刑常

“少帅,他们会来救人吗?”顾之忧虑问道。

他缓缓俯下身,手撑着倚栏。

“徐奕清若是能想到张棋真正的目的,自是不会来……”

顾之也转头望向了刑常彼时,行刑的官兵已经开始在准备了,他眉头也不由得地皱起,刚要挪回目光时,视线里突然扫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随即又回头望去。

“那是……”顾之眼眸微眯起,再做确认,“江小姐?”

段晏安突然转回头,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很快寻到了那暗青色的身影。

而向阳也已跟上了她。

“江小姐,这里可能会有危险,还是回去吧。”

江词轻点了点头,随即跟着向阳从人堆中绕了出来。

“那人是何人?”她转而问他。

向阳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可对上她询问的目光,还是松口了。

“是……是和游行队伍有关的人。”

江词又往回望去,可眼前都是黑压压的一片阴影。

向阳突然止步原地。

“少帅……”

她应声回头,便见得了伫立身前的段晏安。

“你怎么在这儿?”她反过来问他。

段晏安眉头微拧,没有回应,只是抓紧了她的手腕,转身走回了茶楼。

“啪1

一道枪声惊起,人群慌忙四散。

而突然出现的几人,扰乱了刑场,官兵纷纷出动。

藏在人群中的徐奕清,亦是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群人,但这也给他们的营救制造了一个极大的机会。

其他人也立刻挤入逃亡的人群,梁铮不顾一切地往刑场中央跑去。

“李大哥1

四处逃散的人群犹如一股洪流,一直把他往后推去。

站在高台上的陈福,也注意到了正在靠近犯人的梁铮,立即从腰间掏出手枪,扣动扳机,枪口对准了那还跪着的黑色身影。

梁铮看清了他奄奄一息的模样,心底的愤懑愈演愈烈。

可就在他只差一步之遥时,又一道枪声响起,他重重倒在了他眼前。

少年眸中清泪滚落,连带着他眼下的灰尘而落。

“小铮,我们就一同去烟都,放心,李大哥会保护你的。”

“谢谢李大哥……”

……

脑海中,再次浮现了他们一同踏上南下火车的那日。

枪声再次响起,目光呆滞的梁铮被徐奕清按趴下,才逃过一劫。

“走1

徐奕清拽着他混入了人群,而他还在回头望着那躺在血泊里的人,眼底落了又满的眼泪,似乎没有止境。

这场混乱,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慢慢消了声。

江词在案前,也木然地坐了两个小时。

那枪声和惊叫声的刺耳,总是激起那些令她心慌的回忆。

心境也再回了余家被残杀的那晚,她躲在那个狭窄的水缸里,外面的枪声、惨叫声和房屋的倒塌声,像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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