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如前生看见的那样,梅濯雪失控发疯,用一根根银光傀儡丝刺穿凡靠近他的任何人的脑袋,织成人体蛛网。

从江南到京城一连五天,马车在大道上平稳行驶,梅濯雪端坐其中很少露面,吃食饮水都是福伯一样一样送进马车帘内,隔着极远,花醉漓都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咳嗽声和细微安抚。

直到第六天清晨,宏伟的上京城在眼前展现一览无余,梅濯雪才唤她。

“殿下。”花醉漓策马来到了紫金薄纱车幔旁边。

车帘慢慢浮动,一只修长冷白的手轻轻挑开华美帘子的一端,“高楼挂灯,红绸轻悬,许久不回京了,竟不知城中发生了何等喜事,如此热闹。”

一排排滚圆的精致灯笼随风摇曳,花醉漓掐指算了算日子,说道:“若微臣没有记错,再过两天,便是京城一年一度的万家灯火会了。”

“点点夜光寄思念,家家祈愿永团圆。是个好日子。”梅濯雪慵懒的嗓音清雅却又带些疲态。

他把帘子挑得更大些,看见青袍秀发的翩翩少年也是一脸怅然地仰望着高墙红灯。

“成云。”他唤她。

“嗯?”她猛地转头。

四目相对,瞳孔里清晰倒映出对方的影子。

“我们很快会再见的。”梅濯雪没有错过她从愣神逐渐化为冷漠的神情转变,垂下睫羽遮住眼底的暗嘲,声音依然温润清浅“到那时,我们再把酒言欢,可好?”

“微臣也很期待,与殿下的再次相见。”京城风云诡谲,从踏进上京的那一刻开始,有很多事情便不再是她或他能轻松掌控的,不过,花醉漓很愿意搅动起这场风浪,来借力杀人。

嘴角扬起谦逊的笑,掩饰住她心底腾升的浓郁杀意,她朝梅濯雪再次施了一礼,策马扬鞭,先行踏进了偌大的上京城。

梅濯雪看着那一骑绝尘的风华少年,指尖缓缓摩挲过紫金纱帘上坠下的雪色珍珠,再慢慢合拢,仿佛……将谁握在了掌心一般。

……

进了上京城,花醉漓牵马走小巷子来到一座府邸前,她仰头望着红底黑字的高门牌匾,双手抱胸,倚靠棕马旁边沉思。

她要怎么进去……

世人皆知花家长子去给太子当了伴读,而花家大小姐身娇体弱,受了风寒躺在床榻上高烧不退将近半月。

这些都是她当初精心设计好的传言,连爹爹和娘亲都隐瞒下的偷梁换柱,可若是现在,她就这般大大方方走进去,别说爹爹和娘亲了,就是府邸从小看着她和弟弟一起长大的管家嬷嬷,估计都会一眼识破这算不上高明的伪装。

这怎么办,她可不想刚回府就家法伺候……

牵着马绕到了府邸后门,花醉漓眼睛一亮,“知秋。”

“大小姐1知秋穿着鹅黄锦缎褶皱裙,臂弯挂着一个用来采买的花篮子,听见有人呼唤一转头,就看见自家小姐牵着马站在不远处。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1知秋跑过去一把抱住了花醉漓“小姐,你怎么才回来碍…知秋好想你。”

她的大眼睛里渐渐泛起泪水,自江南客栈一别,她已有将近半月没见过自家小姐了,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睡的香不香,她每天都要祈福祷告上千遍才能觉得安稳。

“好啦别哭了,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花醉漓拍了拍知秋的后背,扶起来,伸手捏了捏她圆滚滚的脸蛋。

“也不知道那些皇室都立得些什么死规矩,居然不许伴读带人侍奉。”她想起在江南客栈见到的那个什么福伯就来气,好端端的,居然不许她侍奉在自家小姐身边,说什么太子殿下喜静,人多嘈杂不好。

她呸!若真如此,那怎么有些人就能带小厮仆役,说白了,就是想轰她走。

“你当时若也扮男装,估计就能跟进去了。”花醉漓看着知秋依然如小辣椒般一点就爆的脾气,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她是不是太惯着她了,现在连皇室都敢非议了……

她这般想,却也没有要纠正的意思。

“小姐,你说什么呢……”听出话里的调侃,知秋脸颊烧红,抬手拽住花醉漓袍角摇了遥

“不闹了。”花醉漓拍拍她的手,言归正传“相府现在是什么情况,爹娘可有看出端倪,还有成云,他没坏事罢?”

“您走了之后,少爷便依小姐所言一直在装病,相爷请了许多大夫都被他装样子吓走了,害得夫人以为小姐得了绝症,整天茶饭不思,今儿早上天蒙蒙亮,夫人又去寺庙为小姐上香祈福了。”

“这样碍…”花醉漓心中也是一阵叹息,是她对不住娘亲了,转头看向知秋胳膊上挽着的篮子“那你这是……”

“唉,是少爷。”知秋简直一言难景夫人茶饭不思,少爷的胃口倒是好得很,这不,想吃南街小胡同的蒜香猪蹄了,让奴婢去买。”

“呵呵,不用买了,先跟我回府。”

沫漓阁。

花香阵阵,珠帘脆响。

一个少年翘着二郎腿坐在紫檀香木的圆椅上啃苹果,他摇晃脚尖,神情散漫,要是忽略掉左眼和嘴角的紫青,那看起来也是个俊美胚子。

“这个知秋,上哪儿买猪蹄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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