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儿大病初愈正是心累身乏的时候,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只管挤在这一处扰她,真是也越发糊涂了。想必渡此生死劫,他小两口往后定然愈加知道珍惜彼此,也是福气。”
江夫人知女儿断不会无缘无故在人前这般失礼,稍一思索,便在周少柏开口掩饰前先替他两个说了话。
周夫人偷瞄了眼不动声色的丈夫,起身对江尧清清浅浅地一抿唇,接了江夫人的话,道:“是啊,生死面前最能知真情可贵,也难怪他两个竟是将咱们当了透明人,倒是咱们这些老人家碍了他夫妻二人叙话。”
江尧抚须瞧着大女儿裹了晚霞似的脸颊,又见她神情间除了羞赧竟无半分愧然,便知她一向逆来顺受视礼为尊的心性或许将要在此刻慢慢转变,心下也生出些许欣慰安然。
“江大人素日政务劳苦,闲暇时间甚少,难得今日你我都无公务缠身,不知江大人可否赏脸与周某小坐片刻?”
周焕面上依旧威厉却也没有丁点波澜,走近妻子身旁,对江尧虚拱了手,邀请他前往中堂。
“既是周大人盛情,江某自当奉陪。”
江尧广袖轻拂站起身往周焕的方向走了两步,也做势虚拱了手,微微颔首回答。
江夫人趁机退开到江尧身后,抿唇笑着对病榻上还执手相握的两人羞羞脸,忙又恢复了正经神色,从江尧身后挪步出来,微侧了身抬眸瞧着自家夫君,眼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骄傲。
周夫人看在眼里,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江大人这边请1
周焕先走了两步候在屏风前,回了身抬手做引路状,江尧又转头与大女儿叮嘱了几句,眼角瞥过床尾处不打算动身离开的二女儿,心下立时明了,便又对江夫人轻声说了一句,江夫人点头会意。
夫妻两人并肩随了周焕离开内阁,周夫人不知细里正欲唤了纹丝不动的江灵栀一道出去,周少柏先过来扶了她的手臂,一边往外送着一边笑语。
“娘您请先过去,二妹妹今日过来还未与她姐姐说上话,且容她姊妹两个说些体己话,况且二妹妹这身装扮也实在是不便与长辈们同桌饮食,恐大伙彼此生出不自来,待会儿她与我们一道在此用膳就好,娘您不用操心。”
周夫人听着儿子的话,将转过屏风时顺带回头瞧了那边呆呆站立的江灵栀,明白了儿子的用意。
也是,她既然在自家人面前都不肯摘下那覆面锦纱,想来必是有难言之隐,此时若勉强了她过去同席,在长辈面前尴尬倒是事小,就怕她会多心。
来到外厅,周夫人又往屏风处瞟了眼,确定里间的人已看不见他们,稍顿了脚步,轻戳儿子的鬓角刻意板了脸嗔责起来。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分不清轻重尊卑?你媳妇儿的脚踏上也是你该跪的?把你的颜面放在何处?又把你媳妇儿置于何地?更不像话的是竟还当着众人的面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周少柏见母亲虽神色严厉,言语却轻缓平和甚至故意压低了声线,便知道她也只是殷切的告诫而非指责,当下点头应了,就差指天发誓的于母亲保证道:“儿知错了,娘您放心,我与梦娴保证不会在二妹妹面前再失了分寸。”
周夫人盯着儿子的眼睛看了又看,见他并没有表现出撒谎时那改不了的习惯,只当他真的将自己的话放在了心上,缓和连面色,轻拍儿子搀扶在她臂弯和腕间的手,语重心长地低声叮咛。
“娘知梦娴在你心中的地位,也欣慰你能于千万人中与两心相悦之人相守不离,但是少柏你千万记得,这世间有缘法,一切皆自然,凡是万物若是在意的过了限度,便会招来灾祸,岂不闻常言道是‘越珍惜越容易失去’?”
周少柏闻言,心中一动,竟觉母亲此番言语不同寻常,虽似在劝告可细听又觉得她是有什么话要提醒自己,待再要捕捉到更深却是无门可入,只能怔怔望着母亲远去的背影陷入深思。
少顷,他回神过来,低垂眉眼,自嘲地轻歪了嘴角,缓缓摇头:都说女人家心思重,这些话里的隐患之思许是娘连日里忧心过度所致,她一向不问闲事,又怎会知梦娴病重的原因呢?真是该死,竟然会怀疑到娘身上去!
再抬眼望一望院中苍珑翠瑛,想到母亲试图从自己眼中得到结论的认真模样,周少柏又哑然失笑:都说知子莫若母,诚然如是!只是这次娘您可是算漏了一着,毕竟,“言而无信”跟“说谎”可是两回事,我既没有撒谎,又怎么会忍不住眼神飘移到左下方呢?
进得内阁,果见江灵栀已坐在床沿为妻子诊脉,周少柏紧步上前站在她身侧不远处,紧张地注意一会儿她把脉又观察一会儿她的眼色,直到江灵栀轻笑着收回了妻子腕脉上的手,他才同时因着她眼角的浅浅笑意而完全舒了口气。
“原来竟真的是你!还不快老实告诉姐姐,你怎会问诊的?可是你师父教授于你?爹娘不是早叮嘱过你莫要学这些伤神费脑的东西,你怎么就是不听话?”
江灵薇眼睛不离妹妹一分,搁在锦被上的手先是紧紧握在一起,整个人又忽地坐起,直挺挺面向妹妹,轻扣了她的双臂,紧蹙秀眉问出一连串的担心忧虑。
“快告诉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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