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下着很大的雪,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冰凉“棉被”,走在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人在屋里必须烤火,要不然,只能学乌龟的样子,把自己的手脚都缩进肚子里去。
沈清的父亲和母亲都在家里,他们并未烤火,正在忙着制作猪血丸子。沈清知道,每当制作猪血丸子的时候,就表示过年很快要到了。过年是很快乐的日子,要是每天都是过年就好了。
沈清和弟弟沈刚坐在火灶前,不断的给灶里添柴,添柴生火是一个持续的工作,不能停歇,一停下来火就熄了。兄弟俩因为年龄太小,干活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虚掩着的门页突然被推开,门外站着一个人,手里提着一小片猪肉,还有一个包装不严实的大纸包,里面装的是乡下人自制的那种爆米糖。
母亲郭淑玉一见,马上停了手里的活,招呼那人说:“快进屋吧,进来。”
那人便抬脚在门槛外的地上使劲跺了一跺,跺去橡胶雨鞋上的残雪,这才小心翼翼的迈进屋里来。
沈清认得那人,是住在对面坡上的刘家媳妇朱芸。
朱芸是来给父亲沈学良送礼感谢他的,因为父亲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
朱芸的丈夫刘东文年仅三十来岁,却突然患上严重的疾玻他整天吐血不止,人虚弱得连脖子都跟灯芯草似的软绵无力,脑袋都抬不起来,根本无法下地干活。
村里诊所的医生看过了,一点没有办法。家里人只好到处借钱,把刘东文送到镇上的医院。在镇上医院住了几天,钱倒是花光了,病却丝毫没见好。
到最后医生给朱芸最好的建议是,她丈夫的病是绝症,治不好了,治下去也是浪费钱。还是抬回家里去,问他想吃什么,好生侍候享受生活,度过人生所剩无几的那点时光。
朱芸没办法,痛哭流涕的把丈夫抬回家里。一家人只好接受现实,吩咐人上山砍倒几棵树木,临时给年轻的小伙子赶做棺材。
一天晚上,一家人都聚在一起开会,商量着刘东文死后怎么办?两个孩子还那么小,两个老人也需要照顾,媳妇得在刘家多呆几年,别一等丈夫下葬就跑了人。
这时候,有人说,不是说沈学良也学过医么?他岳丈原是很有名的医生,可惜死早了。不如把沈学良叫来,给刘东文看看,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死埃
刘东文父亲表示反对,说沈学良才学了几天医?年纪轻轻会看什么玻不让他看,或许刘东文还能多挺几天,别一等沈学良治了,死得更快。
沈学良学医的事,村里人都是知道的,但至今还没有人请他看过玻谁敢把生死攸关的事情托付给一个毫无临床经验的江湖郎中?一个平庸的医生,可以说就是一个“职业杀手”。
不过,起先那个出主意的人接着说:“事已至此,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还顾虑那么多做什么?让沈学良看看,或许还有一线机会,不让他看,就毫无希望了。”
朱芸也不敢做主,于是到床前跟丈夫本人商量,问刘东文同不同意把沈学良请来,刘东文点头同意,说:“最坏还能怎么样?反正是个死。”说完这话,他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这样,朱芸才找到沈学良家里来,请沈学良出手相助,救丈夫于危难。沈学良起先也有些犹豫,说自己没经验,治个咳嗽、流鼻涕的感冒没有问题,吐血不止、性命垂危这么大的病,他不敢插手,万一刚吃了他开的药就死了,那就说不清楚了。
朱芸却苦苦相求,说她和丈夫都商量好了,就是做一个不抱希望的尝试,无论什么结果,他们自己承担责任,绝不会怪罪到沈学良头上。
沈学良内心里,当然也想把平生所学,用于实战,不然学了它做什么呢?况且出于医德,人家有了危难,作为医生就该义不容辞,而不是只怕给自己惹麻烦。见朱芸说得那么恳切,于是答应一试,跟随朱芸去了对面坡上。
沈学良来到刘家的时候,正看见堂屋里,两个木匠师傅在忙着做一副崭新棺材,棺材盒子已经成型,只差棺材盖子了。
沈学良走到床前查看刘东文病情,先是看了看他脸色、眼色和舌色,再问了问刘东文各方面的感觉,然后开始给患者把脉。但见他摊开刘东文手腕,把自己的五个手指轻轻搭在刘东文手腕处,略略偏头,仿佛侧耳倾听什么细微声音似的。他把完了左手又把右手,一屋子的人见他眉头一直紧锁着,谁也不敢大声。
把脉是沈学良最常用,也是最拿手的诊病手段。不管病痛在身体的哪个部位,不管病情有多复杂和疑难,他基本上都是通过把脉,就能准确检测出患的什么玻沈清后来,一直对此深感神奇,不用开刀,不用x照片,不用超声波,就凭五个手指头,在手腕上搭几分钟,隐藏在身体深处的病魔,立即就原形毕露、束手就擒。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一会儿,沈学良给刘东文把完脉以后,就信心十足的给他们开了一张中医处方。处方上的药名并不复杂,村里诊所就能配齐。朱芸把处方单子拿到诊所,诊所医生听说是沈学良开的药方,笑而不言,只等着看热闹。
朱芸把药抓齐带回家,连夜熬煎药汤,怀着跟命运赌一把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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