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轻声附和,“嫁给陛下之后,我时常会见到子书哥哥……每次见他,我都会觉得羞愧。为自己的父亲羞愧,也为自己是杀人凶手的女儿羞愧。
同时我也很无力,因为我什么都改变不了。后来子书哥哥好像意识到了这一点,还会刻意避一避我,尽量不出现在我面前。
虽然我知道不相见对我们都好,但我还是会很难过……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世事无常……”祁斯遇推己及人,下意识就想宽慰李汶曦。“表嫂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希望是这样。”李汶曦说,“毕竟陛下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从不要求我什么,也很喜欢我,对我很好。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的情意,所以我总想着,凡事都要做得好一点,最好是……成为一个让任何人都挑不毛病的妻子、母亲。
一开始是那样,但后来我和他日日相处着,慢慢也开始觉得心安,甚至觉得如果能一辈子都这样就好了。我想……这也是爱吧。”
“……是。”祁斯遇意外,但还是回答了她。
“我的少女心事陛下多少知情,所以我也明白陛下心里有结,明白他始终会想知道……可我说不了。”李汶曦苦笑,“我的性格注定了我不是能说那些话的人。
而且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们有了玙儿,又失去了绾绾。我当时做梦也没想到,从那以后,我的人生就只有失去了……”
李汶曦说到这儿有些哽咽了,“我成为太子妃,成为皇后,可我失去的东西,同样再也回不来了。我的绾绾,还有我最好的朋友蓁蓁,现在到我爹,甚至是陛下……
我和他都很清楚,无论如何,我们回不去了。
我知道他对我的心意,知道他对我好,也像他珍视我一般珍视他……只是这些都不能消解他对我爹的驱逐。
我确实责怪我爹对杨家做的事,也心疼蓁蓁,心疼子书哥哥……可我没法对我爹置之不理。
我爹临走之前说过,他知道自己的结局就是这样,会被新帝猜忌、会被新帝憎恶。而这和新帝是谁无关,只因为他是先帝的孤臣。这是孤臣的宿命,也是他的选择。可我也是一个女儿……西北太远了,我担心他。”
祁斯遇终于开了口:“我去送临阳侯的时候,他和我说,西北是一个可以活命的地方。”
“可生死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祁斯遇张了张嘴,最后也只叹出一口气来,“本来想说我可以替珏表哥作保。但后来又想到,我这人实在不吉利,说了还不如不说。
毕竟我上一次这样向人作保,到头来什么也没保住。”
“您已经为大家做得够多了。”李汶曦说得真心,“陛下也好,燕王也好,甚至是我们家,您从来没有亏欠过任何一个人。”
祁斯遇只能摇头。
李汶曦似乎不在意她是否作答,又接着说:“我特别感谢您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我十四岁的时候,您要回安南做小将军,我央着我哥带上我一起去送别。虽然是去送您,但我其实只是想去见见他。
燕王少年义气,非说不日就要去找您。当时我被吓坏了,差点哭出来。可您最先注意到了我的哽咽,也最先猜到了我的心事,还和我说……您会回来的,燕王也会回来的。
这些年来,您总是做他们的说客,总是要代人受过。从前是燕王,现在是陛下。
您的话我很受用,只是我和陛下的事太复杂了。我们爱彼此,但这些爱不够有用,因为我们心里都还有比爱更重要的东西。
我要做一个好的女儿、一个好的母亲,然后才是一个好的皇后、一个好的妻子。可他要先做一个好的皇帝、一个好的兄长,然后才会考虑做一个好的丈夫、好的父亲。
这种错位注定我们需要更多时间去解决问题,要找到这个能够让我们放下芥蒂、重新开始的方式,一时半刻不够,三言两语也不够。”
“那你呢?”祁斯遇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你要做女儿、做母亲、做妻子、做皇后,那你自己呢?抛去这些,你就没有自己想做的事吗?”
李汶曦沉默了很久,最终笑了一下,只说:“如果这话不是您问的,那该有多好啊……”
阳光透过层层格格的窗子,只照进来很少一点,刚好落在了李汶曦头上仅有的那根簪子上。祁斯遇看着这点光,险些又出了神。她想感叹这是牢笼,也想劝李汶曦点什么,但她站起身来,也只说得出一句——
“表嫂,外面的事情我会解决的。你……多珍重。”
李汶曦朝她点头,也说:“您也是。”
茶楼。
沈中书令拿起茶杯,细细品了口茶之后才说:“燕王倒是比陛下还急,今日就匆匆去御史台把人抓了。”
“原以为凌珑能多生些事,如今一看,也是不堪大用。”白尚书令的话里微微带了点惋惜,却谈不上真心,“折个御史倒是没什么,但能这刺痛祁斯遇的刀,怕是要另寻一把了。”
他说完看向了沈中书令,沈添只是睨了他一眼,说:“白竹。”
白竹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当即反问了一句:“心疼了?”
“白大小姐走的时候,白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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