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若当真他死而苴夫人活,苴夫人将来就全指望素玚。如此一来,素玚的前程与苴夫人的余生都绑在一处,她只会精心呵护、全力栽培,怎会苛待?素循不会担心这个。”

&ep;&ep;李恪昭浅啜一口香茗,略勾唇角,嗤之以鼻:“他怕的是,若苴夫人借屏城卫氏之力扶持素玚,素玚会成卫氏傀儡。”

&ep;&ep;素玚年幼,生母又只是妾,若他得了卫氏助力,虽一开始有利无弊,但他将来年长后,却未必有能力反制卫氏。

&ep;&ep;“可是,素玚这才几岁啊?待回了苴国,他指望不上生母助力,若再无卫氏扶持,他就毫无筹码。若运气不好,将来多半只能成个顶着王孙虚衔的破落户。”

&ep;&ep;岁行云瞠目啧舌,百思不得其解:“素循拼着自己命不要都想着为儿子铺路,莫非就让他过这种日子?这没道理啊。”

&ep;&ep;“这说明,素循在苴国留有后手,也可做素玚助力,不是非苴夫人不可。”李恪昭一语点破天机。

&ep;&ep;岁行云惊得白了脸:“也就是说,从素循确认自己在劫难逃那一刻起,他就根本不可能让悦姐活了?!”

&ep;&ep;李恪昭无声点点头。

&ep;&ep;“公子方才说有主意的,”岁行云是真急了,“帮帮她吧,求您了!她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我……”

&ep;&ep;“主意事有。但即便我说了,苴夫人也未必做得到。”李恪昭长睫微垂,望着杯中圈圈涟漪,轻声浅叹。

&ep;&ep;岁行云忙道:“您先说说?或许她又做得到呢!毕竟这都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了,她绝非任人宰割的性子。”

&ep;&ep;“两条路,看她愿择哪头,”李恪昭指尖轻叩杯盏外壁,“第一,舍富贵,得安宁。”

&ep;&ep;“舍富贵?如何舍?”

&ep;&ep;“假死。舍弃当下拥有的一切,从此隐姓埋名。”李恪昭不抱希望地摇摇头。

&ep;&ep;卫令悦名门出身,又做了五年苴公子妻,素循待她再是薄情,也绝不会少了她锦衣玉食、仆婢环伺的富贵安逸。

&ep;&ep;由奢入俭难,人之常情。

&ep;&ep;岁行云想想也觉得,至少在当前,卫令悦还不至于有决心做如此壮士断腕的选择。

&ep;&ep;“那,第二条路呢?”

&ep;&ep;李恪昭掀起眼帘觑她一眼,忽然换了个坐姿。

&ep;&ep;他侧在地席上,右肘撑地,长腿看似慵懒交叠,望着对面靠墙的书架,喉间滑动数回,似在踌躇斟酌。

&ep;&ep;这坐姿避开了与岁行云目光相接,使她只能瞧见他的侧脸轮廓,看不到他的神情。

&ep;&ep;岁行云被他这突兀的坐姿变换之举闹得心中七上八下,莫名忐忑到头皮发紧:“公子?”

&ep;&ep;李恪昭半晌不应声,气氛让人紧张到嗓子干涩。岁行云豪饮一大口茶水,两腮鼓鼓含着,一点点往喉间沁下去,极力稳住心绪,没再催促。

&ep;&ep;良久后,李恪昭握拳抵唇干咳两声,才低低道:“在蔡国正式发兵攻打苴国之前,火速干掉素循,以未亡人身份,带着素玚替他扶灵归乡。”

&ep;&ep;“咳,咳咳咳……”这主意对岁行云来着实震撼,她真是极尽克制才没喷他一脑袋茶水。

&ep;&ep;咽下那口茶后,岁行云狼狈咳了半晌,才弱弱确认:“您的意思是让她……弑夫?”

&ep;&ep;李恪昭斜斜瞄了她一眼,又飞快将目光挪回去继续瞪墙,语气有些冷:“不然呢?如今形势就是如此。她不抢先干掉素循,素循就定会让她死。”

&ep;&ep;岁行云咽了咽口水:“若被苴国知道,那她不也是死路一条?”

&ep;&ep;虽说素循不受苴国国君爱重,但他毕竟是公子。若当真死在自家夫人手上,必定引发苴国朝野哗然,届时卫令悦是绝无生机的。

&ep;&ep;“若素循死在这节骨眼上,只要苴夫人收拾得够干净,是个人都会认为是蔡国干的。蔡国百口莫辩,无论甘不甘心都得背下这口黑锅。届时她要替亡夫扶灵归乡,蔡国不会在明面上拦阻。她是素玚嫡母,归苴后有了卫氏助她扶持素玚,到时什么都是她说了算。”

&ep;&ep;“这条路。十足稳妥吗?”岁行云被震撼到眼神都有些聚不拢了。

&ep;&ep;就事论事地说,即便她上辈子戍边御敌,说起来也算“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ep;&ep;可于战场之外,她还是习惯收敛戾气,再如何也想不出如此手段。

&ep;&ep;李恪昭直视着书架,沉声轻寒:“若她运气不够好,素循所留下的后手势力大概会在半道截杀她、接走素玚。此事胜负对半,所以我才说这条路是富贵险中求。”

&ep;&ep;岁行云两眼发直,呆滞点头,慢吞吞拿起茶杯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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