绰有人打着灯笼走了过来,便提高了些声音问道:“是紫荆么?”

&ep;&ep;“姑娘,是我。”

&ep;&ep;是紫荆来接她了。

&ep;&ep;宋甜不由微笑起来。

&ep;&ep;这一世,她要保护豫王,保护紫荆,要做的事多着呢,若是遇到黄家的人就害怕,那她还能做什么?

&ep;&ep;回到东偏院,紫荆去准备洗澡水了,宋甜走进卧室,随手揭开镜袱看了看,却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紫纱衫子,系了条绣紫花的白纱裙,不由抿嘴笑了——原来她今日在卧云亭上见豫王,穿的居然是豫王最厌恶的紫色衣裙,不知道豫王当时看着她,心里有没有觉得她不顺眼……

&ep;&ep;这一夜宋甜睡得特别香。

&ep;&ep;一夜无梦。

&ep;&ep;早上起来,宋甜穿了件白纱衫,系了条白杭绢绣花裙子,外面则罩了件银红比甲,打扮得整齐利落,端坐在窗前,对着窗外初的月季花,翻开书册,开始诵读诗书,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女官遴选初试。

&ep;&ep;根据前世魂魄追随豫王时的见闻,宋甜记得陈尚宫出身江南书香门第,平生最爱宋代苏轼的诗词文章,便开始一篇篇朗读背诵起来。

&ep;&ep;宋甜正在背苏轼的《赤壁赋》,一个头发齐眉的小胖丫头走了过来,正是张兰溪新买的小丫鬟绣儿。

&ep;&ep;紫荆迎上前与绣儿说了几句话,便引着绣儿来见宋甜:“姑娘,老爷在兰苑,请您过去。”

&ep;&ep;宋甜吩咐紫荆拿把松子糖给绣儿,含笑与绣儿说话,没几句就把绣儿知道的都问了出来。

&ep;&ep;原来昨夜宋志远喝得醉醺醺从外面回来,歇在了张兰溪的兰苑,早上一醒,他就让绣儿来唤宋甜过去。

&ep;&ep;到了兰苑,宋甜见宋志远坐在明间内吃粥,便上前行礼问安。

&ep;&ep;宋志远昨夜宿醉,今日略显憔悴,瞧着却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了。

&ep;&ep;他看了宋甜一眼,见她神清气爽,甚是齐整,不由点头,道:“我去年在城外买了个庄子,让人在前面盖了三间卷棚,三间厅房,建了叠山子花园、井亭和射箭厅;后园让人挖了个湖,湖里养鱼湖面养莲,还可以湖面泛舟,湖边建了个听雨榭——今日带你和你几个娘看看去。”

&ep;&ep;这是前世没有的事。

&ep;&ep;宋甜略一思索,试探道:“爹爹,我今日在家有事,就不去了。”

&ep;&ep;张兰溪在一边侍候,见宋甜居然敢跟一向在家中说一不二的宋志远顶嘴,不由心惊肉跳,当即看向宋志远,随时预备为宋甜解围。

&ep;&ep;宋志远似没听到宋甜说话一般,径直道:“庄子是给你准备的嫁妆,你还是去看看吧!”

&ep;&ep;宋甜打量着宋志远,猜测他的用意。

&ep;&ep;前世这个庄子自然也是有的,全家人也一起去过,只是那时吴氏已经有了身孕,她爹志得意满指着吴氏的肚子,说什么“孩儿,这都是爹爹给你打下的家业”,根本没提是给她准备的嫁妆。

&ep;&ep;宋志远脸色苍白,眼睛却甚是清澈,口气也温和得很:“明日便是三月三上巳节,我在庄子里请客,请众人赏花吃酒,女眷在后院玩耍就是。”

&ep;&ep;宋甜总觉得她爹这次叫她一起去庄子上,定是藏着什么心思,再想想黄太尉如今就在宛州,心中更是起疑,当下便道:“爹爹,我有话要和你说。等你用罢早饭,咱们去那边木香花架那边说。”

&ep;&ep;宋志远难得如此有耐性,唏哩呼噜把剩下的粥吃了,用清茶漱了口,便起身带着宋甜去了院子东边的木香花架。

&ep;&ep;张兰溪目送这父女俩的背影,忽然发现宋甜一个娇怯怯的女孩子,走路时的背影居然与宋志远一样,都是背脊挺直,昂首而行。

&ep;&ep;她低声和一边侍候的锦儿说道:“平时瞧着老爷不怎么关注大姑娘,可毕竟是亲父女,到底不一样,刚才大姑娘冲撞老爷,老爷居然没事人一般,换了我,怕是老爷一个眼风过来,就吓得我膝盖发软心儿乱跳了。”

&ep;&ep;锦儿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别人,这才轻轻道:“二娘,老爷想要儿子,可咱们进府这几年,老爷经历的女人没有几十,也算不少了,却也没见谁怀上。算来算去,老爷膝下还真只有大姑娘一个了。您膝下没有孩儿,将来要在宋府养老,得和大姑娘好好处,不要再一味奉承太太了。”

&ep;&ep;见张兰溪分明是听进去了的模样,锦儿又道:“大姑娘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却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二娘如今能够管家理事,多亏了大姑娘,您得自己心里得有数才行。”

&ep;&ep;张兰溪笑了,抬手抚了抚锦儿的肩膀,低声道:“我知道了。”

&ep;&ep;她以前也觉得宋甜怯懦沉默,又不受宋志远重视,因此也没把宋甜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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