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晏方思扬起刀扛在肩上,“要留什么遗言么?”

&ep;&ep;“你杀不死我,”临渊支撑不住,瘫软在地,眼里却不住淌出阴鸷,“我无实形,寻到下一个躯体便可再次凭依,你杀死的只会是纪知云。”

&ep;&ep;“哦,那又如何?”晏方思吊儿郎当地挥了两下刀,“你到底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苍溯君啊,杀错一个就再杀一个咯,很难吗?”

&ep;&ep;“她醒来以后,你要怎么同她交代?”

&ep;&ep;“反正我早就看纪知云那小子不顺眼了,回头就说我的刀太快,一不留神斩过了,让她找我的影刃要说法去。”

&ep;&ep;“你……”

&ep;&ep;“所以说,你有什么遗言么?”晏方思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将刀尖对准他的脸。

&ep;&ep;临渊不语,嘴角浮现一个微妙的弧度。

&ep;&ep;“既然你没有话说,就听我唠叨两句,免得你再次灰飞烟灭时依旧被蒙在鼓里。”影刃的刀尖在地面勾出一个血红的圈环,晏方思凉薄的声线飘荡在临渊耳边,“一千年前,沈清宣在你被仙庭行刑时飞扑过去挡在你身上,你知不知?”

&ep;&ep;临渊猛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ep;&ep;“啧啧,你看你,我早跟你说了,别装作一副什么都了若指掌的样子。”晏方思扬手,以刀尖挑起他的衣领,“所以当年魂飞魄散的家伙不止你一个。我花了一千多年,将她四散在各处的魂魄寻回,才得今日一个无忧无虑的沈歆,你却要杀了她。”

&ep;&ep;影刃刀尖丝丝缕缕地绕起一圈又一圈的黑气,临渊被迫昂起身,捂着脖子,说不出一句。

&ep;&ep;晏方思的声音仍旧轻慢而懒散,“是,我是时日无多,但我会在我陨落之前处理好所有事,许她一个平安顺遂的余生。你呢?你只能看到这里了。”

&ep;&ep;“噗”地一声轻响,纪知云的衣领被刀尖挑破,然后他的身体软绵绵地倒落在地。他的右手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扭在一边,汩汩往外冒血。黑气源源不断地从他大张的嘴巴里溢出来,他几乎两眼翻白,身体随着怨气的抽离不住震颤。

&ep;&ep;晏方思举着影刃,眯着眼等缠绕在刀身上的黑气被刀噬尽。一团稀薄的白光晃晃悠悠地自那团黑气中分离,颤颤巍巍地悬停在沈歆额心上方。

&ep;&ep;他歪头打量了一会儿,那白光便受惊似地跳出老远。

&ep;&ep;“原来你一直跟在那狗东西左右,叫我一通好找。那狗东西有什么好?值得你魂飞魄散后还守在他身边?”他撇着嘴,对那遥远的白光摆摆手,“算了,你又不是我家蘑菇,不关我事。你爱去哪就去哪,高兴就好。”

&ep;&ep;怨气被影刃吞噬干净,他收起刀,小心翼翼地把怀中的女孩放在树下的藤椅上。

&ep;&ep;女孩的红裙被墙灰和凝结的血染脏,皱巴巴地贴在身侧。他偷偷勾出她的项链,指腹停留在月白色的小石头上。石头在他的触碰下,笼罩一层月白色的清幽光芒。

&ep;&ep;“我怕你生气,有最后一件事情没有同你说,便趁你睡着时候说与你听,应该也不算骗你,只希望你醒来后不要怪我。”他拨开被汗水打湿而贴在她脸庞的头发,“我预见了自己的陨落,但不是因为诅咒。我没有制止,因为……若是我避免了自己的死期,便会有更多的生灵因我而死。我好歹身为神明,可不能做这样卑鄙的事。如今只能对你说一声抱歉。”

&ep;&ep;他轻抚她的面庞,摸到她眼角的濡湿,顿了顿,继续说:“我知晓纪知云身份有异,所以这些天我一直在查究竟是谁想要动荻水的长明灯。等真正了解发生何事……又觉得世事太过讽刺。想要凌驾与天地法则之上的不止是临渊——”

&ep;&ep;原先平静的庭院之中狂风乱起,接连吹落枝头花苞,素白的兰花落了一地,又翻卷着升到半空。天际雷云翻覆,遮天蔽日,闷雷滚滚,逼近了庭院一方小小的天空。

&ep;&ep;“苍溯君听令——汝身为神明,引不相干者近长明,不知意图,亵渎神职。仙庭众议,赐尔四十九道天雷。”

&ep;&ep;他对上面那群振翅苍蝇的嗡嗡乱叫不甚在意,俯身在她耳畔说:“你知晓长明灯在何处,记住,它并非死物,有自己的选择,到时只需顺其自然便好。”

&ep;&ep;数道黑影拖着昏迷不醒的纪知云来到树下。晏方思伸手拍了拍影刃,“陪了我这么多年,也该说再见了。”

&ep;&ep;结界拔地而起,罩在树下三人周围,唯独斥开影刃。晏方思撑在沈歆上方,蒙住她的眼,“乖,别看。”

&ep;&ep;万众天兵低喃咒术,云层间隙金光四溢。第一道天雷当头劈在结界的穹顶,震荡开去的声浪击碎了庭院的围墙。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ep;&ep;每一次抵挡都比上一次更加吃力,晏方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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