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人真是非常奇怪的生物,明明寿命这般短暂,却总会经历大把空虚。他们寻欢作乐,无非就是找点东西填满心里的洞,是谁、是什么,都无所谓。”

&ep;&ep;“她为他所做出的全部牺牲,仅仅是个笑话,换来那男人的一句‘我以为我们已经结束了’。那天,她还天真地捧着从自己身上剥下来的毛皮想要送给他,只因之前听他提起过,他早年腿脚受寒,冬天冷风一刮容易疼。”

&ep;&ep;三姨如同一位慈爱的长辈一般轻柔抚摸沈歆的脸,“你说,她傻不傻?”

&ep;&ep;沈歆在三姨眼里看到了悲愤与凄然交织而成的混沌与空虚,仿佛一个不见底的黑洞,要将她吸入其中。她只得死死攥着兜里一小颗月白色的灵石,“二姨现在身在何处?”

&ep;&ep;“四个月前就死了。死后被挫骨扬灰,尸骨无存。”三姨直起腰,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神色注视着绕在身畔的毛皮,“那是她舍弃妖身彻底为人的代价。”

&ep;&ep;第27章溺吻

&ep;&ep;工作台上点了玫瑰果的香薰蜡烛,香烟袅袅,缭绕在眼前。

&ep;&ep;三姨抚着肩上狐裘出神许久,眼底早剥离了悲喜,残存一片死寂。

&ep;&ep;她轻描淡写地说:“你先前对我说的话有几分道理。这世上的确存在一些好人,但世间并非仅靠黑白好坏来区分,既有深情的坏人,也有薄情的好人。妖入人世,各有所求。你二姨过于偏执,求的唯有一个情字,半生皆为求而不得所困,才落得如此下场。蘑菇,这个教训,你可替她记住了。”

&ep;&ep;“那三姨你呢?”沈歆望着她静若死湖的眸子,不安自心底油然而生。

&ep;&ep;八百年前,狐族柳家诞下一对双胞胎。一女衔红玉而生,一女踏蓝焰而来,眉心皆有莲瓣,是为吉相。妖族长老大喜,故赐一女名亭亭,赐一女名玉枝。

&ep;&ep;柳氏夫妇牵着刚化人身的大女儿,各自抱了仍在磨爪子的二女儿三女儿去寺庙里求签,签文曰:莲开并蒂,同根生,歧道分——亭亭多忧惧,玉枝沾污泥。

&ep;&ep;昭示二女一生因缘际会皆为情所困。

&ep;&ep;何解?

&ep;&ep;亦……唯有一个“情”字矣。

&ep;&ep;“我么?”三姨拂去工作台堆积的杂物,捏起一只软皮面具扔进旁边敞口的箱子里,在飞扬的尘埃里笑得无奈,“大概是‘为她所困’吧。”

&ep;&ep;沈歆下意识去抓她的手,回想着阿兰去世后众人劝她的话语,说:“斯人已逝,或许已经踏入轮回,而你依然需活过这一世。”

&ep;&ep;“这些道理我都懂的,所以我要走了。”

&ep;&ep;“到哪里去?”

&ep;&ep;“还没想好,先把店关了,离开荻水,四处逛逛吧。”

&ep;&ep;沈歆虽然不舍,但也不忍心她继续困囿于追忆亡者的伤心牢笼中,故作轻松地指着旁边的大小箱子:“要我帮你收拾吗?”

&ep;&ep;三姨摆摆手,“不必,我可没老,手脚很快的。”

&ep;&ep;店面内的摆饰大多都用布蒙住,几只半人大的行李箱堆放在角落,除了工作台上的一些零碎机器,几乎不剩下什么了。

&ep;&ep;但熏香的味道着实呛人,沈歆连大脑所剩无几的空间都要被这浓郁的玫瑰果香占据,头晕目眩,再也分辨其他的味道。

&ep;&ep;三姨装了杯水给沈歆,自个儿抱着角落其中一只巨大的箱子塞进里屋,拿一块厚实的绒布整个盖住。她在盖上厚布的箱子前站了一会儿,嘴角浮现微不可察的诡异笑容。

&ep;&ep;她很快走到沈歆面前,“诶,不是说你的灵石炼成了?带来了么?虽说我的机器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打磨石头的工作还是得手工来得精巧。”她扬手燃起一道纤细的蓝色火焰,笑说,“世上所有的利刃,都不及你三姨的狐火锋锐。”

&ep;&ep;沈歆从兜里掏出被焐热的月白色灵石,不好意思地摊开手掌,“我失败了好多次,材料不太够,就只做出了小小的一块。”

&ep;&ep;“足够了,”三姨接过,“我做好给你送过去。”

&ep;&ep;***

&ep;&ep;沈歆刚坐上地铁,就接到纪知云的语音通话,“我爹电话打不通,不知道跟哪个女鬼私奔了,你来医院捞我一把,医生说要签个什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