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下唇,只恨没拿张帕子,否则此刻定要绞上一绞。

&ep;&ep;她很窘迫。

&ep;&ep;这是她和敬亭颐见的第二面。敬亭颐的职责是教书育人,可不是来府里给她当定宅管家的。她贸然提出,也怕人嫌她贪婪。

&ep;&ep;忽地,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

&ep;&ep;干燥的草药气刹那间离得很近。浮云卿提胆,抬头一瞥,见敬亭颐半弯着腰,肩上披的薄氅下摆安静地垂落在地。

&ep;&ep;敬亭颐瞧着公主慌得眼珠提溜转,一阵失笑。

&ep;&ep;公主是主,他是仆。主家说话,他不能让主家仰望他。

&ep;&ep;他喜欢平视,或是公主仰视着看他。

&ep;&ep;敬亭颐哪里看不出浮云卿别扭的小心思。还是个半大孩子,心思全挂在了脸上。

&ep;&ep;“当然可以。”

&ep;&ep;轻飘飘的话如重石在浮云卿心海砸起千帆浪。

&ep;&ep;她看到,敬亭颐眼里闪过一丝波澜,倏地被从容与宠溺淹没。

&ep;&ep;她看到,敬亭颐抬起苍白的手,朝她伸来。她看过无数话本子,心口一松,正为敬亭颐的应答感到满足。

&ep;&ep;只是她若再看些别的本子,就会知道,那瞬她以为看晃了眼的波澜,叫求之不得,叫韬光养晦后的进击。

&ep;&ep;她终究不懂,轻轻阖上了眼。到底是在白天,眼前黑里透着暖。慢慢的,熟悉的气息萦绕身边。

&ep;&ep;草药气总叫她想起空旷寂静的青山。那里满是苍绿,草药就裹挟在温暖的土壤里,吸尽天地精华,等待撷取。

&ep;&ep;她感受到那双漂亮的手落在她的鬓边,捻起了什么,随即离去。

&ep;&ep;浮云卿唰一下睁开眼。

&ep;&ep;原来是敬亭颐摘下一片紫藤花瓣,轻轻捻着,风随意一吹,花瓣就飘落在地。

&ep;&ep;“可……可恨的紫藤花。”

&ep;&ep;浮云卿是找台阶下,天知晓方才她想着什么风流事。叵奈人家根本没那绮丽意思,倒显得自个儿急不可耐。

&ep;&ep;“是啊,可恨的紫藤花。”

&ep;&ep;她没想到,敬亭颐依旧笑着答话。他把她潦草间下的台阶,用晴朗柔和的话语,铺满金玉琳琅。

&ep;&ep;插曲一过,两人便各自恢复了往常神态。花藤旖旎仿佛是经年一梦,直至饭后,都没再提。

&ep;&ep;麦婆子歇在屋里,禅婆子便与敬亭颐一道将人送金车。

&ep;&ep;车高,得掇条杌子上去。然而说来真是赶巧,常用的那条杌子,昨夜浸了场雨,瘸了条腿。

&ep;&ep;杂房离得远,禅婆子招呼来门前的两位护卫军,叫人跪着给公主当垫脚。可这两位也因昨晚的雨,风湿病犯了,腰杆子迟迟弯不下。

&ep;&ep;车夫也走不开,那匹骏马只听他的话,离了人便要发狂。

&ep;&ep;禅婆子气得吊梢眼要立上天,“一个个吃白饭不做事的,用着人的时候都不中用!”

&ep;&ep;浮云卿倍感愧怍。但凡她高一点,体力好一点,一路助跑,一蹦就能上车。

&ep;&ep;她觉着禅婆子把自个儿也骂了进去,这么一想,真期待卓先生到来。

&ep;&ep;赶紧练练武功,不麻烦人。

&ep;&ep;场面焦灼之际,敬亭颐出了声。

&ep;&ep;“我来。”

&ep;&ep;说着就往金车那里去。

&ep;&ep;“不行,不行。今早先生还咳嗽着呢,身子弱,可不能折腾。”浮云卿早把他当成自家人,先生这架身子骨是掂笔杆的,要仔细供着。

&ep;&ep;“无妨。”他道。

&ep;&ep;于是他在门前几位怀疑的目光中,像抱满月的奶娃娃一般,轻松将浮云卿提溜起来。

&ep;&ep;“啪啪”,“啪啪”。目瞪口呆的护卫军鼓着掌,尴尬一笑。

&ep;&ep;真没想到啊,瞧起来比小娘子家还弱不禁风,结果抱个近百斤的人,比呼吸还容易。

&ep;&ep;禅婆子更是吃惊,后随即反应过来,低声咒骂一句,“成何体统。”

&ep;&ep;“臣相信公主,能从容应对贤妃娘子。”

&ep;&ep;敬亭颐挥挥手,朝人告别。

&ep;&ep;他毫不在意,这帮人想的是什么。能叫他花费心思的,只有公主一人。只是回院路上,听见禅婆子念叨着“太巧了、不对劲”时,微微一怔。

&ep;&ep;禅婆子不是个好相与的,要多留个心眼。

&ep;&ep;*

&ep;&ep;从滑安巷出来,一路向南,过九桥门一带,浮云卿按捺不住,兀自掀开车帘。

&ep;&ep;车水马龙,热闹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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