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点亲卫段器先回王庭,我们打马慢行些,在朱雀门等后片刻,可以等幡幢旌旗到位再走!”

少年人虚火旺盛,爱热闹,爱大张旗鼓,不免想要一份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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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里的辛鸾万万没有想到,临行了还有这一出,撩开轿帘,面露难色,“这……”

其余少年一脸真情实意,“殿下亲往致哀,礼待忠勇之臣是贤德之事,总不能这样马虎的!”

“是啊,陛下出行都有銮驾随从,百官随行,我们总要给殿下撑一撑这个排场体面!再说,这也是给朱厌父亲一份哀荣!”

少年人本意就是想撺掇一番,反正辛鸾性子软,想来耳根子也是软的。内廷有传言,他与辛襄交往也从来东听东是,西听西是,这些少年人也不免想去掂量掂量这颗软柿子。

辛鸾探出头,急躁地往前看辛远声,希望他能解围。

谁道辛远声回了他一眼,只给他一个背影,一副见死不救的样子,他胯下枣红色的马儿也和主人一样张狂,不耐烦地用前蹄踏地,呼呼喷气。

辛鸾左右为难,想想道,“还是不要了吧……现在王师还没有凯旋而归,父王还未大设封赏,我等贸贸然兴师动众地去,被有心之人拿住肯定又起风波,怪我们不知长幼尊卑秩序。”

他声音轻润柔和,像是茶盏中一叶新茶浮于水上,一波动,就泛起一丝涟漪,“再说朱府丧事期间,府内难免杂乱,我等大摆仪驾过去难免要肃清道路,浩浩汤汤,让人惶恐,还不如轻装简从,作为同窗吊唁一番,朱厌也能从容些。”

他声调不大,但于情于理,说得还甚有逻辑。

辛远声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

辛鸾心思单纯、七窍混沌,离远些看,竟是连那探出轿外的脸部轮廓也混沌起来。只能见一张满月脸,额头、颧颊、鼻头、两腮皆饱满,许是因为还未长成,一团孩气中廓不出成人样貌,只有下巴稍稍显影定形,于满月中收出一个俏丽柔和的尖。而他说话时,三庭五官中,中庭大放异彩,一双眼黑白分明,状如桃花,微微一弯,便有莫名的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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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鸾这番话,齐二都被说动了,无奈同行人总有些没有眼色的,辛鸾说到如此还要忿忿。

有少年复姓况俊,单名年,闻言小声道,“我看未必,朱厌那小子就喜欢兴师动众!”

朱厌在明堂一直小霸王之称,有人受其苦久矣,见一人说话,另有他人附和,“是啊,说不定殿下带的人越多,越郑重,他越得意!”

话里话外,竟是此行为的是看好戏,心中没有半分对死者敬意。

辛鸾天生多好的脾气,叫他们说得也是笑意一敛,神色淡淡地看了况俊年一眼,慢慢道,“留些口德罢,人家是父亲战死了,不是封侯了!”

说着撂下车帘,对外面车马道一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