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潮水席卷着她,一波又一波的将她抛到了海浪的巅峰,她极力想睁开眼睛俯视下边蔚蓝一碧的的海洋,可却怎么样也睁不开,耳边似乎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在回旋:“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究竟是谁在这里念着咒语?明媚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身边那个人,可一切都只是徒劳,她身无力,四肢酸软,根本用不了半分力气。而且她似乎又回到了那日的飞机上,整个人的身子不断在摇晃,慢慢的,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吸引住,她没办法再思考,只是随着那涡流飞速的旋转,直到一切又慢慢归于平静。

睁开双眼,明媚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佛堂,面前坐着一个老和尚,他有一张慈眉善目的脸,眼神深邃,正在朝她微笑。眼神缓缓掠过佛堂,四角都点着巨大的牛油蜡烛,暖黄色的烛火里边映着正中央的一座佛像,那佛像正静坐在莲花台上,一手托着一个玉净瓶,一只收正放在胸前做稽首之姿。那佛像通身金光闪闪,看上去宝相庄严。

“你醒了。”面前的老和尚笑着说了一句话,明媚只觉奇怪,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半岁的婴儿,难道他还想自己与他交谈?

“没想到你竟只是一缕游魂,难怪替你渡劫要花大半日功夫。”老和尚似乎知道明媚的心思,没有搭理她,只是继续自言自语:“你来自千年之后,又如何适应大陈的生活?只是你天生该要走这一回,也只能勉强行之。”

明媚眨了眨眼睛,自己到哪里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要好好的过日子。另外她还有一个心愿,若是能继续悬壶济世治病救人,那此生也无憾了。

“你会治病救人?大善!”那和尚合掌念了一声佛:“施主有此仁心,又兼妙手,我大陈百姓有福了。”

这老和尚似乎会读心术,明媚很有兴趣的观察着他,或者他该是一位得道高僧,能知道自己的前世今生。不知自己这一世会经历一些什么事情?她很想开口问问他,但却惊讶的听到那和尚开口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老和尚弯腰将明媚抱了起来,缓缓走出佛堂,明媚见着了正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的柳元久,见他嘴唇间不住翕动,细不可闻的在念着佛经,明媚忽然间心中一软,不由得原谅了他。放在后世或许他很渣,可是现儿这是大陈,若是以此处百姓的眼光来衡量,他已经算是不错的男子了。

他虽然软弱些,不得不听从父母之言,可在某些事情上边他还是有自己的立场,也会坚持着尽力来保护他所心爱的人。昨日自己中毒,杜姨娘跪在主院外边求柳四夫人开恩,想要抱着明媚去天门寺请广慈大师渡劫,跪了大半日,主院的院门紧闭,没有一个人搭理她,从府衙回来的柳元久知道了这事,二话不说,冲进香兰院抱了明媚快马加鞭的就赶来了天门寺。

自己这条小命有一半也算是他捡回来的,明媚望着柳元久那苍白的脸色,心中默然,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他还没渣得很彻底,自己那个便宜娘也还是贴心贴肺的喜欢他,自己还是不必太敌视他。

耳边听着广慈大师在与柳元久说话,大意是要他送自己去学医。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可广慈大师说起话来一套套的,仿佛煞有其事,明媚听了却只觉好笑,这分明是在骗柳元久送她去学医。

“令嫒命相来看,一生波折不断,而且福薄命艰,以后还不知有多少劫难。”广慈大师将明媚交到柳元久手中,双手合十,悲悯的看了明媚一眼,唬得柳元久的一双手都在颤抖:“大师,还请指点迷津!”

“若想要令嫒一生平安,那你须要舍得。”广慈大师微微颌首:“她此生需要投在华佗门下,一辈子行悬壶济世之事,她救了多少人就能化去多少灾,你可舍得让她入了此门?”

行医在大陈乃是不入流之业,莫说是女子行医,便是男子也不被人瞧得起。柳元久望着明媚白玉一般的脸蛋,心中如有刀割,实在万分难舍,可一想着广慈大师所言,她福薄命艰需要积德来化灾,心中便坚定了起来:“只要能保小女平安,我自是舍得。”

“大善!天门寺后山有一华佗传人结庐于山涧之畔,他的医术是极好的,你速速访了他去你家为令嫒医治,并求他收了令嫒为徒。”广慈大师朝明媚微微一笑,仿佛在对她说:“怎么样?我已经替你打点好了!”

明媚朝广慈大师感激的一笑,小脸灿灿然,似乎有莲花升起,满室生辉,广慈大师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张白玉般的脸蛋上似乎有着熠熠光辉,心中默念了一声,此女不同凡响,以后自有大造化。

柳元久得了广慈大师指点,抱了明媚便往天门寺后山奔了去,在一处草堂里边,他访到了隐居于此的神医钱不烦,听说是广慈大师引荐来的,钱不烦二话没说便答应下来:“令嫒定是有慧根,方能得广慈大师指点,令嫒现在年岁尚幼,等三岁的时候再送她过来罢。”

柳元久听得此言这才放心下来,朝钱不烦深深行了一礼:“柳某先替小女行弟子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