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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联台果然不是露天的,路上秦念初就在猜测了,下着雨还照样聚会的地方,哪能光秃秃地露着。

的确是一片硕大的平台,只是数丈之上建有华丽的遮檐,内层为木,刻有繁复花纹,外层加叠岩彩琉璃瓦,不但防雨,还能听到雨滴触落的叮咚声响,有音律之美,遮檐仅以四角的巨柱支撑,中间辅以横梁,榫卯契合,庞大而精巧。珠联台与两侧房屋以长廊相接,丫鬟家丁来来往往,布置了数桌酒宴,又有长案两条在最外,皆供着红烛香炉及酒肉果品。

老夫人身边一个圆脸盘儿的美貌丫鬟看见秦念初过来,便径自走过来,福身拜了一拜:“小夫人,请您过去坐。”

秦念初点头默认,又回身看后面的承露和落葵。

那丫鬟明白,已是笑着开口:“你们玩儿去吧,不必跟着,过会儿再来也不迟。”

“是。”俩丫头点点头,便走开了。

老夫人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女娃娃,左手已经有倾婉在,紧挨其身的一个晨间在老夫人那见过,当时并未细看,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却面有疲态,看起来老了许多,另一个面生的不过十五六岁,尚且扎着双髻,一副少女打扮,次之是上午的蓝衣妇人,这会儿又加了件孔雀羽斗篷,更显华丽。再次之是那个年轻美艳的,看脸足可以惊艳场,衣着倒不是特别出彩。

秦念初不知道怎么称呼,只好傻呵呵地对着每个人笑一笑。如她所料,除了倾婉和面生的年轻姑娘对她微笑示意,另外几个表情并不友好。

丫鬟引她坐在右手第三个座位上,中间空了一个。老夫人并未对秦念初说什么,倒是对着倾婉说了句话:“越儿和楚儿还不来,叫人去催催。”

“母亲别着急,已经通知过,想必在路上了。”倾婉笑盈盈答一句,冲旁边娃娃努努嘴,随即大一点的女娃往老夫人怀里拱了拱。

“祖母,沁露给您背首诗好不好?”

说着就摇头晃脑地吟哦起来:

“七夕今宵看碧霄,

牵牛织女渡河桥。

家家乞巧望秋月,

穿尽红丝几万条。”

老夫人脸上露了慈祥的微笑:“这诗倒是应景儿,是你作的?”

沁露有些不好意思了:“祖母拿我取笑呢,是前朝的林杰。”

“这名字生疏。”面生的年轻姑娘开口道,声音清凌凌的。

沁露这下得意了:“我猜倩姑姑也不知道,的确是个不大有名气的诗人,不过他幼时便才华展现,六岁能赋诗,下笔即文章。”

“倩姑姑”眼珠一转:“不是夫子教的吧?”

旁边那位小一点的女娃忍不住叫起来:“咦,姑姑怎么知道?是南宫舅舅教的呢。”

“倩姑姑”狡黠一笑:“夫子怎么会教名不见经传的学问,自然是那位不学无术又热爱奇闻野史的富贵公子喽。”口中似是不屑,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倾慕来。

秦念初因是仔仔细细地看着桌上的每个人,自然对她们的语言表情清楚的很,目前看来倾婉似乎是儿媳,沁露是孙女,这位“倩姑姑”便是老夫人的女儿了。

小女娃咯咯笑了一阵,又对着老夫人撒娇:“祖母,刚才姐姐念了诗,那我给您唱个曲儿吧?”

“我伴奏!娘,借您簪子一用。”不等回应,沁露兀自伸手从倾婉头上拆了一根金簪,捏了根筷子轻轻敲起来。

“今宵两星相会期,正乞巧投机。沉李浮瓜肴馔美,把几个摩诃罗儿摆起。齐拜礼,端的是塑得来可嬉......”

此时夜色渐沉,雨声消逝,只闻童声稚嫩婉转,衬以金簪木质相击,竟也空灵清越。

秦念初正听得入迷,旁边突然一嗓子惊得人一激灵。

“小小年纪唱什么艳曲儿,原本好好的家风都被外人带坏了吗?!”

小女娃扁扁嘴,起身钻进蓝衣妇人怀里。

席上几人不约而同看向秦念初,不用说,看样子自己就是这“外人”了。

秦念初没说话,扭头看向声音来源:

一张满月脸盘,双目神采飞扬,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上身为对襟大袖缠枝花纹褙子,下身是遍镶金线满绣云纹的凤尾裙,另着一件石榴红长披风,整个人雍容富贵,华光烁烁,有种令人不敢直视的气魄。这位一看就出身不凡,不说长相,倒是气质跟高一筹,跟她一比,在场的都算是庸脂俗粉普通百姓了。

老夫人直了直身子,依旧面上不见喜怒,淡淡开口:“玉容来了,快坐吧。”

那玉容不以为意,淡淡一笑:“母亲,我来迟了,劳您久等。”一边坐下,伸手招了招那小女娃,“沁霜来,挨婶婶坐。”一瞬间和颜悦色,仿佛刚才气势压人的不是她。

不消说,此刻秦念初心里不大舒服,刚才空着座位正是玉容的,于是二人近在咫尺,也就是说,这个被骆问菱得罪了的,以及罚她天天长跪的人此刻就坐在身边。

秦念初不是没看过宅斗文,自以为心机还算够用,原本也觉得哄好大夫人要费点心思了,可是想象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又是另一回事了,于是此时就有些心虚了,这位到底什么来头?

老夫人对着左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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