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秋月进门便被那绣屏吸引了,仔细欣赏一番,口中赞道:“果然好绣工。”转头四处看看东面的琴棋西面的书画,口中不由得再赞:“果然雅致有品位。”
他竟然是第一次来?这倒出乎意料了,原本以为他与骆问菱是熟稔的,怎么也来过几回,难道是因为男女大妨,不便进门,也不对吧,刚才邀请他没见得太过犹豫,哎呀,原本还指望他进门能露点什么机关出来的。
秦念初顿时有些失望,随手抽了本书在窗前坐下来翻看:“你随意吧。”
南宫秋月虽是四处打量一番,终究不便仔细观摩,于是也来到窗前。桌上还铺着前几日她画的一丛茑萝,只上了星星点点的茜红色,藤蔓还是墨黑的初稿,于是他伸手提了羊毫,将笔晕开,蘸取些许石青颜料,一丝一丝去勾描那羽叶。
一时很静。
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就这么千万年地待着,在岁月里慢慢沉淀。
有他在旁,其实秦念初也看不下书去,索性靠过来看他作画。南宫秋月手肘碰到秦念初,脸红了一红,随即又收敛心神,平心静气。画完了羽叶,换支笔,晕开些赭石,淡淡描了一层清晨日头的光影,再蘸了黑墨,寥寥几笔,影影绰绰半副衣衫衬在花木旁,像他第一次看到的她,融在光晕里,飘渺而不真切。
秦念初自然不知道这些,只是暗想这真是一双好看的手,十指修长,皮肤幼嫩,想他那身份,自然是从小养尊处优,没干过什么粗活儿,甚至手心里不经意露出的一两个圆茧也只是薄薄的,微微地有些粗粝。
看到茧子,秦念初心念一动,转身去拿剑。
“我记得你之前喜作江南山水,如今倒画起花鸟来了。”身后的人幽幽一声,语气透了些感叹。
“她是思乡,我顾眼前。”秦念初只顾取剑,脱口而出。
“什么?”
“呃——没事,承露,来添茶。”
差点说漏了,其实真是矛盾,她很想表明自己不是骆问菱,她不知道骆问菱的任何事,可是又怕漏馅了被当作妖精怪物,连装失忆都不可行,生生顶着个干巴巴的名头每天斗智斗勇。
承露进门新加了热水,试探地看看秦念初的脸色,故意重重地强调:“小姐,奴婢就在门口候着,您有事吩咐。”
果然南宫秋月手上一滞,又若无其事地去蘸墨。
秦念初替他斟了一盏茶,自己也端杯来喝,空腹喝茶是不太合适的,于是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了一声。
“你饿了?”南宫秋月抬头看他,表情似笑非笑。
“嗯,早饭没吃。”
“为什么不吃?”
秦念初看他一脸无辜的样子,估计他是真不知道,无奈地皱皱眉头:“我也不清楚是这晏府伙食一向这么差,还是你姐姐有心逼我皈依佛门,总之呢,天天粗茶淡饭。”
他很惊讶,可还是忍不住辩解:“粗茶淡饭就吃不得吗?姐姐心善,反正再气也做不出下毒的事情来,你就不能忍一忍?!”
秦念初冷了脸:“我哪能不忍,可这不是病了嘛,你对着一只干面饽饽能咽的下去?”就知道会吵起来,跟他说不了几句话就不对付!
南宫秋月似是犹豫了一下,搁下了笔:“走,我带你出去吃。”
“好。”秦念初立刻眉开眼笑,抬脚就走,却又驻足,“哎,你先等等。”转身进了内室。
南宫秋月耐心地等着,只听里面悉悉索索一阵,然后换了雪青色裙子的姑娘面带羞涩地从绣屏后转出来,其实她是抬脚看见自己跪脏了的衣裙觉得尴尬,这才去换了。
不管是骆问菱还是秦念初,这都是第一次叫南宫秋月看见羞涩的模样,一时倒看呆了,还是同昨日一样的单螺髻,清清爽爽,一对温润的青玉坠子在耳畔晃晃悠悠,衬得那腮畔的肌肤也如玉一般,莹白而润泽。
南宫秋月此刻觉得垂下的那绺碎发十分碍眼,鬼使神差地伸手过去将它抿在耳后。
秦念初静静的站着不动,仰头看着他,看着他清亮的眸子里映出自己的影子,是骆问菱,也是十八岁的秦念初,于是心里竟也砰砰跳着,仿佛盼着他做些什么,又很怕他做些什么,幸好,他及时回过神来,垂了眼,默默转身出去了。
秦念初示意承露不必跟着,两个人弯弯绕绕一径向后园走去。
站在东北角门前的秦念初看着墙头上的南宫秋月哭笑不得:“你没带钥匙?”
“又没事先说,我怎么会带钥匙。”
“你就不会随身装着?”
“家里钥匙多了去了,我样样都带?又不是管家。”
“......”
“到底走不走?饿肚子的不是我!”
“我上不去。”秦念初尴尬地撅撅嘴巴。
“房中挂着宝剑,原来不会功夫......”南宫秋月嘴里嘟囔着,从墙头跳下来。
说到宝剑,可又提醒秦念初了,当时一打岔就忘了摘下来试他,不过现在也不用试了,听这意思他不但不知道剑的事,还算不得太了解骆问菱。
正瞎琢磨,身子一轻,被人裹挟着跃上墙头,随即又一跃,人已落在地上,再穿过一条甬道,又是一跃两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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