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 (2/3)
黄昏。看来我在轮回的交界处溜达了一大圈,其实只过去了不到一个时辰。
&ep;&ep;我勉强扭动着酸疼的脖子,用模模糊糊的视线看向挂在我身边的,魏叔的头颅。小声说道:
&ep;&ep;“叔,我回来了。”
&ep;&ep;我活过来了,虽然是连半死不活都算不上的九成死一成活。我又合上了眼睛,装成一具安详的尸体,在心里开始默背诗书。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我还活着就一定是有意义的,保不齐我能看见阿史那的灭亡。
&ep;&ep;这是我头一回在好事儿上预测正确。我又等了一天一宿,终于在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等到了攻城战。
&ep;&ep;此时的我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只能看见一团团虚影如波涛一般涌向城门楼,呐喊声犹如黄河怒浪连天来,大响谹谹如雷,震山撼岳。道道黑影冰雹般在空中划过,落地后绽出一片血花。我想知道究竟是哪一拨人来了,是阿兰桑还是我的人,却只能微微动一下眼皮,连眼珠都转不动。我强迫自己找回些许的知觉,突然听见脚底下好像有人在叫我,凄楚地唤我“殿下”。
&ep;&ep;我的瞳孔慢慢收敛回光芒,整个身子随着撞击城门的声音而微微摇晃。我看向脚下,隐隐看见一个长梯架在城墙上,一人疯了似的沿着梯子向我爬来,带着哭腔不停地喊着:“殿下!”
&ep;&ep;我打快要死机的大脑里过筛了一遍这个轮廓应当是谁后,发觉他是徐长治,慌忙想喊他别上来,会被当成活靶子的。然而我好像失了声,跟条搁浅的鱼似的,双唇仅张开一条缝,吧嗒吧嗒地开闭了一下,什么动静都没发出来。
&ep;&ep;徐长治终于爬到了我脚底下,摸索着我的腿,跟猴儿似的盘身上来解我身上的绳子。我似乎看见他身上插着箭,想必是被射中了。我差点没急抽过去,真想伸出手来一巴掌把他打回地面上,别跑来送死。这时我的身子往下一沉,绳子好像脱了扣,然而很快我的脖子上又多了根绳子,往上使劲地提着我,瞬间把我勒到窒息。
&ep;&ep;我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刹那,听见了徐长治狼一般地咆哮:“放开!放开!”
&ep;&ep;我猜到怎么回事了。应该是阿史那的人在上头打算把我提上去,或者干脆勒死我。而徐长治则跟对方打起了拉锯战,只是他进退两难,爬不上去,又不能扯断我的脖子把我抢走。
&ep;&ep;我放弃抵抗,想让自己赶紧死透了,令徐长治知难而退,兴许还能保住他的一条命。我痛痛快快地把胸腔里的气全吐了出去,打算翘辫子。谁知下一秒,我脖子上的窒息感突然消失了,我攸地从空中掉了下去,落地的一瞬间,震耳欲聋的城门坍塌声扰得世间一片嗡鸣……
&ep;&ep;至今我都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但事实如此。本只想着抢尸体的徐长治,一脸懵逼地抢回来一只活着的摄政王。没有人信我还活着,只有徐长治连哭带叫地说看见我吐气了。上官夏为了安抚快要发神经的徐长治,象征性地跑来抢救我。结果一翻眼皮一搭脉,登时嗷得一嗓子吓哭了在场所有人:
&ep;&ep;“真他娘的还活着!”
&ep;&ep;当然,这些场景都是后来岑蛮大侄子跟我口述的。大侄子告诉我,抢“尸体”的时候,突厥人打算把我抓上去,还是阿兰桑一箭定乾坤,射死了上头的敌人,将我成功地打绳索里头解救了出来。
&ep;&ep;大侄子还告诉我,我错过了好多精彩的戏份。阿兰桑跟西北军以及崇王军联手围殴了阿史那,把这只“草原熊王”给生擒了,还把本就少了根指头的熊掌给砍了下来。现如今阿史那被关押起来了,阿兰桑要他的脑袋,崇王也要他的脑袋,我的代言人徐长治同志腆着脸掺和进去还是要他的脑袋。他们三人为阿史那的脑袋归属权展开了激烈讨论,还当着阿史那的面儿,真真一点熊权都没有。
&ep;&ep;我浑身上下全是绷带,昏昏沉沉地咧着嘴听岑蛮絮叨,没法说话,只能微微动一下手指表示自己还活着。岑蛮说着说着就握着我的手开始哭,说他想我这个五叔快点好起来,以后天天孝顺着我。但我又听见有个老太医让他节哀,因为我被打坏了内脏,撑不住多久了。上官夏便让这个不知姓名的太医滚出去,说他会把我治好的。
&ep;&ep;很快,屋子里吵成了一团。一人要岑蛮趁着我还有一口气,让我赶紧立个遗嘱出来。又一人要去唤我大哥,说我横竖是要死了,起码临嗝屁了得把玉玺给他。我大哥很应景地踹门入屋,嗷呜一嗓子:“拖出去打死!”
&ep;&ep;然后院子里就响起了啪啪打屁股的声音。众人有的在求情有的在指责大哥,还有人在问:“丞相何在?”
&ep;&ep;这可问到点子上了,我特么也想知道我家大宝贝哪儿去了,可千万别是已经殉情成功了。幸好大哥沉声道:“丞相刺杀了祁国大皇子,受了些伤,一会儿就过来。”
&ep;&ep;群臣们惊呼,尼玛丞相还有这本事呢?!我一激动嘎巴咽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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