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景翊在六只眼睛的注视下叮铃咣啷地在身上翻出一把各式各样的牌子之后,终于顶着一头细汗举出了一块细长的黑漆腰牌,把刻着“刑”字的那面举到张老五和徐青面前,大功告成地舒了口气。

&ep;&ep;“这是我媳妇的。”

&ep;&ep;冷月认命地叹了一声。

&ep;&ep;虽然她想拿出来的不是这一块,但这一块总比御膳房的那块好一些。

&ep;&ep;看着还满脸怔愣的张老五和徐青,冷月劈手从景翊手里夺过牌子,腰背一挺,公事公办地道,“在下是在刑部供职的捕班衙役总领,冷月,执安王爷令,有便宜行事之权。”

&ep;&ep;张老五和徐青愕然地对望了一眼,还没回过神来,就听景翊诚心实意地说了一句。

&ep;&ep;“我媳妇说得对。”

&ep;&ep;☆、家常豆腐(十七)

&ep;&ep;徐青怔怔地看了冷月好一阵子,都快把冷月身上看出个窟窿来了,才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就是,是那个,那个……”

&ep;&ep;冷月嘴角微扬,英气不减,“没有这个那个,本朝吃公门饭的女人就只有我一个。”

&ep;&ep;张老五微张着嘴,将信将疑地把冷月从头看到脚,这个一挨近景翊就脸上泛红光的水灵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街头巷尾说的那样……

&ep;&ep;可她刚才那一眼看过来就把他身上的伤的来历说得一清二楚的本事,还有那眨眼工夫就把他错位的骨头接好的手艺,还有那块刑部的牌子……

&ep;&ep;寻常人家的姑娘,有一样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事儿了,哪个能具足这些?

&ep;&ep;冷月转手把牌子塞回景翊怀里,不动声色地把搁在石桌上的剑重新握回手中,对面色有些复杂的张老五不急不慢地道,“张师傅,什么人干的,您放心大胆地说,不认识也不要紧,只要您能说出个大概的模样来,今儿天黑之前我就能把他塞到牢里去。”

&ep;&ep;张老五怔了片刻,干瘪的嘴唇微微颤了颤,到底还是强扯出一个毫无喜色的笑容,摇了摇头,“没,没啥……就是街坊邻居拌拌嘴,不敢劳冷捕头费心……倒是我那孙子的事儿……”

&ep;&ep;张老五声音一哽,没说得下去,垂下头去沉沉地叹了一声。

&ep;&ep;徐青咬了咬牙,拍了拍张老五的胳膊,“师父,都这会儿了,您就别疼钱了……一桩两桩都是钱,要多少我都给,您甭管了!”

&ep;&ep;这几句冷月还没听明白,徐青又说了几句让她更糊涂的话。

&ep;&ep;“夫人……不对,捕头大爷……不对,捕头夫人……也不大对……”徐青憋红了脸,懊恼地抓了抓脑袋,“我嘴笨,您别笑话我……我就想说,冲儿的事儿本来就赖我,我要是早跟他问明白,早拦着他,他也不会干出这种掉脑袋的事儿来……我师父的伤,也赖我,我昨儿要是走快点儿,我师父也不会遭这个罪……反正就是都赖我,求您多费点心,花多少钱,都算在我头上,一个子儿都不会少您的!”

&ep;&ep;张老五声音颤得不成样子,“陈青……没你啥事儿……”

&ep;&ep;冷月怔怔地看了景翊一眼,景翊正静静地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目光复杂得超出了冷月的理解范围。

&ep;&ep;景翊显然是明白了些什么,可她还糊涂得很。

&ep;&ep;“……花什么钱?”

&ep;&ep;徐青被问得一愣,还没琢磨好该答什么,景翊已在冷月垂在身侧的手上不轻不重地握了一下。

&ep;&ep;熟悉又陌生的触感瞬间经由手心传过全身,冷月心里蓦地一乱,脑子里像是被人毫无征兆地放了一把火,猝不及防之间就把钱不钱的事儿烧成了灰化成了烟。

&ep;&ep;要命了……

&ep;&ep;不等冷月使力气挣开,景翊就已不着痕迹地松了手,若无其事地拍上了徐青的肩膀,笑容可亲地道,“钱的事儿改日我与你们细谈,你们今天只管问什么答什么就行了。”

&ep;&ep;徐青和张老五顿时像是被景翊喂进了一瓶子定心丸似的,神色不约而同地一松,徐青底气十足地“哎”了一声,“你们随便问,我答!”

&ep;&ep;景翊温和点头,“好,那我先问个问题。”

&ep;&ep;徐青脊背笔直地站好,凝神道,“您说。”

&ep;&ep;“水在哪儿?”

&ep;&ep;“……水?”

&ep;&ep;景翊蹙着好看的眉头抚了抚胸口,“庆祥楼的豆腐脑太咸了,好渴……”

&ep;&ep;“……”

&ep;&ep;徐青僵着一张黑脸进屋取水的工夫,景翊向张老五轻轻地问了一句,“昨天的人,可还是三年前的那几个?”

&ep;&ep;张老五一怔,连连摇头,“不不不……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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