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吸饱了水,纸糊的外皮开始剥落了。

&ep;&ep;「快上岸!这骨干很贵的,要是坏了就不好了!」

&ep;&ep;死要钱的胡子越把替身赶回岸上,替身不能动了,坐在地上看起来颇有几分落寞。胡子越把替身的衣服脱掉,用自己的外套帮替身擦乾身体,替身静静地看着胡子越,忽然开口:

&ep;&ep;「如果真的找不到我的骨头,那就乾脆把我灭了吧。」

&ep;&ep;「为什么?」

&ep;&ep;胡子越问,他仍没有停下动作。

&ep;&ep;「心愿无法达成,我永远都不能投胎,与其继续留在这令人绝望的世界,不如直接杀了我。」

&ep;&ep;替身脸上虽然木无表情,但仍可以感受到它说这话时的痛苦。

&ep;&ep;「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现在就灭了你。」

&ep;&ep;「不要!我想再找找看!」

&ep;&ep;「……」

&ep;&ep;果然是「死人直」呀。

&ep;&ep;我们从中午一直找到黄昏,还是没有骨头的踪影。毕竟事情都过了那么久,连死者自己都不记得确切的日期,说不定骨头都被冲到下游去,或是被人私下处理掉了。替身似乎是出自愧疚,在搜寻工作四个小时过去之后,终于愿意放弃,让胡子越把自己的魂灭掉。

&ep;&ep;「那你得先跟我回去,我的傢伙都放在宿舍里。」

&ep;&ep;胡子越没有反对,或许他也想快点把这魂赶出替身,好养下一个吧。没用的东西留着就是累赘,这是他的座右铭。

&ep;&ep;「三个人要怎么坐?」

&ep;&ep;我看着向小郑借来的机车,提出了最根本的疑问,双载危险三贴违法。

&ep;&ep;「替身又不是人,就当做我们带了个等身大的娃娃出门就好了。」

&ep;&ep;胡子越跨上后座,替身夹在中间,看来又是个要我载人的节奏了,虽然替身没有安全帽,不过它只是块木头而已,戴不戴安全帽都没关係吧?

&ep;&ep;然而上路没多久,胡子越又以我骑得太慢为由把我赶下去,再次上演极限运动般的飆车戏码,我坐在后面都替这位残障人士捏了把冷汗。

&ep;&ep;玩火会自焚,飆车会犁田。这附近一带都很偏僻,路上几乎没有行车,胡子越本来在路口来个帅气的甩尾,结果重心不稳,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替身毕竟是木头,撞了也不会痛,跌在地上立马就爬起来了,还顺便扶起机车,而我跟胡子越则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ep;&ep;「靠!」

&ep;&ep;胡子越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检查小郑的车怎么样了,果不其然,车头凹陷、灯裂了一个。

&ep;&ep;「失算了,我干嘛跟他赌啊!」

&ep;&ep;「我就说你不能骑车!每次都这样玩命,你……」

&ep;&ep;我正想说他一番,却发现地上有一大片的血跡。

&ep;&ep;「该死!我他妈的要赔钱了!」

&ep;&ep;胡子越还在怨念,我连忙打断他:

&ep;&ep;「别管钱了啦!你都不痛吗!」

&ep;&ep;「我又没受伤,干嘛要痛?」

&ep;&ep;胡子越话一出口,我跟替身都愣住了,因为地上那些血,正是来自他的手肘跟膝盖。

&ep;&ep;他的裤子磨破了,膝盖的皮肤也被刮掉了一层,鲜血汩汩流出,但他本人却完全没有发觉。照理来说受了这样的伤,哀嚎都来不及了,还能这样泰然地站起来简直不可思议。

&ep;&ep;「你的膝盖!胡子越!你到底有多爱钱啊!」

&ep;&ep;被我这么一说,胡子越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然后他瞪大了眼睛:

&ep;&ep;「这是我的血吗?」

&ep;&ep;「不是你的是谁的!快用什么东西来包扎一下……」

&ep;&ep;「用这个吧。」

&ep;&ep;替身说着,把自己的袖子捲起来,拆下缠在手肘处的绷带:

&ep;&ep;「这是用来固定我的关节用的。」

&ep;&ep;我因为着急,手一直在发抖,当我紧紧地把绷带缠绕在胡子越的膝盖上的时候,我看着都替他疼,他却连唉都没唉一声,好像伤口根本不在他身上

&ep;&ep;「你别撑啊,痛的话就喊出来,你这样我看得更难受。」

&ep;&ep;「……」

&ep;&ep;胡子越还是没有吭声,我发现他脸色已经全白了。

&ep;&ep;我说要送他去医院,他却坚持要先把替身送回宿舍,我说不动他,只好听从,让替身在宿舍里待着之后又去了小郑在的机车行,他一看见我们两个狼狈的样子,什么也没说,只叹了口气道车坏了没关係,人伤了可不行,他说夜明珠不要了,只要人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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