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身边教养了十多年,宋老夫人其实是很放心的。不过她昨儿收到宋渊的来信,说他不日就要擢升为户部郎中,以后怕是要在京师长住,那到时候他们一家定要迁往京师。

&ep;&ep;京师里的世家贵族个个都是不好招惹的主,他们一家刚刚搬过去,少不了被人看轻了去。现在先让嬷嬷们好生教养京师的规矩,长长孙女的眼界,到那时说话做事也不会被人看笑话。

&ep;&ep;从‘春泽斋’出来后,宋瑶没有回‘会芳院’,而是去了陈月娥住的‘归芸院’。

&ep;&ep;东次间里灯火摇曳,陈月娥懒怠的坐到罗汉床上,立即有小丫鬟上前侍候,揉肩的揉肩,捏腿的捏腿,井然有序,一点动静都不曾发出。

&ep;&ep;宋瑶端了一盏碧螺春啜了两口,迟疑地问向陈月娥,“娘,今日明明是女儿在宋琬那里受了气,你为何要让我给她赔罪?”

&ep;&ep;陈月娥抬手轻轻揉了两下额角的太阳穴,缓缓睁开水雾眸看向宋瑶,“瑶儿,你当日可是真的踩了宋琬的衣摆?”

&ep;&ep;宋瑶眼神躲闪,嗫嚅着嘴唇许久才嗯了一声。当日陈月娥并不在场,事发之后宋瑶又口口声声说是无心为之,但没有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生的女儿了,陈月娥虽一直没问,心里面却知晓个大概。

&ep;&ep;听到宋瑶亲口承认,陈月娥并没有多么的吃惊,嘴角反而多了一抹诡异的笑容,“瑶儿,不管事实到底如何,你都是无心为之。”

&ep;&ep;她顿了一顿,又对满脸疑惑的宋瑶道,“人人都知道你体弱,自然不会相信你有那个力气绊宋琬一脚。明明不是你的错,宋琬却揪着不放,那老太婆惯是向着你的,想必她此时一定很生气,那你在她心中的地位就更重要了。”

&ep;&ep;宋瑶听陈姨娘这样说,脸上才渐渐有了喜色,“还是娘想的周到。瑶儿的体弱之病祖母再清楚不过,想来她也不相信瑶儿会绊倒宋琬。那咱们今日在祖母面前哭,也就是告了宋琬一状,祖母定会越来越厌烦宋琬。”

&ep;&ep;陈姨娘挥了挥手,小丫鬟们躬身提裙出去,偌大的东次间里只剩下陈月娥和宋瑶母女二人,陈月娥这才叹气说,“瑶儿,都是娘不好,要不是娘的身份,你也不会只是庶出的小姐。”

&ep;&ep;宋瑶看见陈月娥眼中闪着泪光,恨恨的道,“都怪祖母,要不是祖母阻拦,爹爹定会将娘提为正室,娘也不必整日在这里唉声叹气了。”

&ep;&ep;陈月娥紧紧握住宋瑶的手,“瑶儿,你一定要给娘亲争气,不管那老太婆如何,你都要极力讨好她,将来嫁一个好人家做当家主母,还愁娘降不了那老太婆。”

&ep;&ep;天色微微露出鱼肚白的颜色,宋琬就惊醒了,喘了两口气回过神来,方觉得身上一片凉意。

&ep;&ep;她又梦到冷宫了,冰冷孤寂的庭院,黑漆漆的夜。梁上的吸血蝙蝠飞来飞去,径直冲到她身上,撕咬她的血肉,痛得她觉着自己快要死了。

&ep;&ep;冷宫里什么都没有,连蝙蝠都饿到要吸人血存活,而她在冷宫里整整住了三十七年,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ep;&ep;红玉进来掌灯,扶着宋琬坐到菱花铜镜前,梳头丫鬟灵巧的手指一缠一绕,满头青丝就绾成了一个桃心髻。

&ep;&ep;宋琬小心翼翼的扒开刘海看额角上的伤口,只见伤口已经结了暗红色的疤痕,长长的一条在白皙莹润的面孔上显得十分突兀。

&ep;&ep;宋琬拨了拨刘海遮住疤痕,从妆奁盒里拿出一支白玉茉莉小簪插在髻上,起身换了一袭雪青色缠枝莲花襕裙,这才往‘春泽斋’的方向走去。

&ep;&ep;宋老夫人起床后就在正堂里念经,听到宋琬来了,方妈妈拿了一个新的蒲团给宋琬用。

&ep;&ep;以前在皇宫的时候,宋琬一天有半天的时间都在佛堂里礼佛,倒不是因为她喜欢念经,主要是她太闲了,念念经书反而让她心静。

&ep;&ep;约莫到了辰时,檀香燃尽,宋老夫人起身给菩萨像拜了三拜,方和宋琬说话,“你今日来的倒早?”抬头看到宋琬额角上没了包裹伤口的白布,皱着眉头询问,“伤口怎么样了?”说着招手宋琬走到她近前。

&ep;&ep;宋老夫人小心翼翼的拨开宋琬刘海,看到暗红色的疤痕蹙眉道,“伤口结疤了,你且小心着,莫要再碰着它。”

&ep;&ep;宋琬点点头,听到门口有动静,扭头便看到陈月娥和宋瑶走了进来。

&ep;&ep;宋瑶看到宋琬坐在宋老夫人一侧,也笑吟吟的走上前扑到宋老夫人怀里,撅着樱唇撒娇,“我也要和祖母坐一起。”

&ep;&ep;宋琬笑了笑,起身给宋瑶挪了位置。宋老夫人脸色不好,话音带着愠怒,“瑶儿,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不懂规矩。”

&ep;&ep;“瑶儿就是想和祖母您坐在一起嘛。”宋瑶抬头看宋老夫人的脸色不对,又一脸委屈的道,“祖母您别生气,瑶儿不给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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