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睡着了。

&ep;&ep;他不知道这样的生活可以持续多久。他知道她可以做一个完美的妻子,但在这种平淡安宁的气氛下,她不羁流离的灵魂不可能停息。

&ep;&ep;也许他有时候期望她能对他诉说。她似乎藏起所有的伤口和往事。就像她十岁时和他去爬山,常常一声不吭地跟在他的后面。从不向他求助。他发现自己在恐惧着,她灵魂深处的暗涌再次像潮水一样把他仓皇淹没。

&ep;&ep;她对他说,我想出去找份工作。

&ep;&ep;我的收入维持我们的生活应该没有问题了。

&ep;&ep;我只想找份事做。她跪在地上擦木地板,我还会一样地做家务,只想有空的时候出去做事。他沉默,听见她抹布上的水滴一点一点地打在地板上。

&ep;&ep;他说,你能做什么。

&ep;&ep;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你所有的牺牲不断地提醒我,我是有负于你的。可是我并不这样认为,我也不需要提醒。你要我坦白和解释什么?我不想说。我的过去与他人无关。

&ep;&ep;他阴郁地看着她。她甚至不愿意让他做一只鸵鸟。任何时候她都可以为所欲为,而他除了等待和隐痛,无能为力。他走过去,一把拉住她的头发,把她拖进卫生间。淋浴喷头里冰冷的水激烈地喷射下来,他把她推到里面去。愤怒让他浑身颤栗。她倔强地挣扎着,一声不吭。她的头碰到了墙,血滴在浴缸外面雪白的瓷砖上。他强硬地制服住她。

&ep;&ep;所有少年往事中的自卑和无望。那个站在衣衫褴褛的乡下孩子中间的城里来的女孩,一尘不染的纯白布裙。尘土飞扬的盘山公路。而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她离开,在灿烂的阳光下泪流满面。即使他现在努力跻身于这个城市,想为她做得更好,她始终是那个不需要他照顾的,桀骜不驯的女孩。

&ep;&ep;告诉我,你会感到痛吗。告诉我,你有没有感觉到过痛。他把她的头拉得仰起来。激烈水流下,她只能闭上眼睛,她已经无法呼吸。她哭了。在恐惧和疼痛中,她尖叫起来。你一直都不愿意碰我,你要我跪在你面前忏悔,让我告诉你我在海南如何生活,我就是靠在酒吧唱歌,跳艳舞谋生。我就是无耻下流。

&ep;&ep;他狠狠地打了她的耳光。她的脸上都是血。她奋力挣开他,向门外跑去。

&ep;&ep;他找不到她。整整一个晚上,他在路上茫然而焦灼地奔走。她好像一颗水滴,消失无踪。

&ep;&ep;他打了她。他想。他只是无能为力。终于觉得好像要躺倒在马路上,走进一家小酒吧里,把自己灌得烂醉。

&ep;&ep;凌晨两点,酒吧老板对他说,先生,要不要我替你叫车回去。他似乎有些清醒过来。他说,我自己可以回去。付账的时候,他问老板,如果你十岁的时候爱上一个女孩,想想看,等到你快三十岁的时候,你是否还会继续地爱她。没想过。老板对他笑笑。爱一个女人,最好只爱她一个晚上。

&ep;&ep;可是我会,他说,我会一直爱到自己的心溃烂掉,不再痛了,心也没了。

&ep;&ep;那个凌晨,他又开始做梦。还是她十岁的时候,深夜背着她送她回家。她的奶奶提着灯笼走在前面,枫溪的碎石子小路是湿漉漉的。她的辫子散了,柔软的发丝水一样地流泻下来,轻轻地打在他的脸上。还有她熟睡中的小脸,贴在他的脖子左侧。那一小块温暖清香的肌肤。

&ep;&ep;他背着她在昏暗的烛光中向前走。那一条似乎走不尽的夜路。他只能不断地走下去。疲惫的,快乐的。他在黑暗中轻轻地笑,泪水却是冰凉的。然后在暗淡的曙光中,他感觉到她回来了。

&ep;&ep;她无声地伏在他的枕边,我回来了,她低低地说,我走了一夜,无处可去。

&ep;&ep;他伸出手去抚摸她额头上的伤口。他说,对不起。他们都没有再说话。语言是苍白的,深刻的纠缠和伤害已无法用任何语言和解。那是他第一次要她,她花瓣一样的身体。在爱欲中,他的眼泪无声地滴落在她的脸上。

&ep;&ep;我一直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孩。在你离开我的时候,让她陪着我。他再次地要她。他无助地想触及她身体里面隐藏的灵魂。

&ep;&ep;她哭了。她说,你不该离开清的。我只会让你痛苦。

&ep;&ep;是,我知道她适合我。但是在遇到她之前,我已经不自由了。

&ep;&ep;我可以让你自由。

&ep;&ep;那大概是我死去的那天。他亲吻她的泪水,我已经不想和命运对抗了。你是我这一生要背负的罪。我永远都得不到救赎。

&ep;&ep;他太累了。昏昏沉沉地睡去,但是很快又惊醒。他突然有预感,她会离开他。安,他叫她的名字,寻找她的手。我在,我在这里。她马上抓住他的手。要乖乖地睡觉啊,她俯下头看着他。她的脸就像小时候一样,安静而天真。

&ep;&ep;他说,你真的不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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