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可憷归憷,如果袁逐玉当真这样被赶出谢府,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ep;&ep;这样想着,司滢小心地劝道:“五姑娘一时错言,表兄消消气,莫要同她计较了,好不好?”

&ep;&ep;‘好不好’这三个字,问得跟哄奶娃娃似的。

&ep;&ep;谢枝山看她半晌,接着把视线从她脸上别开,调去擒住袁逐玉:“我不管你哪个意思,像方才那样的话,倘再让我听见,即刻派人送你回无锡。”

&ep;&ep;说罢一拂衣襟,上了马车。

&ep;&ep;大爷都上去了,司滢不敢耽搁事儿,囫囵安抚袁逐玉两句,也便提起裙门,跟着进了马车。

&ep;&ep;马儿开始走动,车厢微微晃荡,谢枝山倚着车壁,手里握一卷书在翻看,有些刻意不去看司滢。

&ep;&ep;与她独处之时,一颗心动荡着,定不下来。

&ep;&ep;是个什么心理,他很难说清楚。有些不敢往深了想,恍惚感觉那最深最底处有个惝恍的,会咬人的结果。

&ep;&ep;丁淳借教习骑术约她,他能感觉自己不大乐意,但又觉得带她出去逛逛也好。况且骑马而已,丁淳能教,他教不得么?

&ep;&ep;马场在城郊,出城门不远,路便颠簸起来。

&ep;&ep;这样的路,向来体量轻盈之人最难坐得稳。瞥见司滢抓住坐凳,谢枝山重重磕两下前门,示意车夫慢些,又打开箱笼取了个垫子给她:“压着罢。”

&ep;&ep;“多谢表兄。”司滢伸手来接,被谢枝山看见那单细的腕节,是连一掐都很富余的程度。

&ep;&ep;他视线一顿:“你在谢府吃得不好?”

&ep;&ep;司滢摇头:“府里很好,是我胃气不足,一向用不得多少吃食。”

&ep;&ep;胃气不足,还没到暑伤的时候,这就苦夏了么?

&ep;&ep;谢枝山眉间一敛,蓦地,又想起她胃口确实不太好。

&ep;&ep;上一世怀孩子的时候也是,有程子吃了就吐,脸都吐黄了。旁的女子怀孕是肉眼可见地圆润,她怀胎却受了大罪,只有肚子越来越圆,四肢却依旧纤瘦。

&ep;&ep;“回头让钟叔请大夫来,给你开些健脾的方子调理调理。进食太少,倘使亏气血闹了窍,动辄便是心悸脉速,严重了还要发晕……”念叨着,突然觉得自己跟个老妈子一样啰嗦,谢枝山适时住了嘴。

&ep;&ep;停了停,又觉得面上发刺,不由压紧眉头问:“看我做什么?”

&ep;&ep;“我在看表兄这袍子,搭得真好看。”司滢的目光落在他衣裳上。

&ep;&ep;轻袍如雪,簇新的罩衣像兰烟,越发衬出他那一幅玉骨清颜。

&ep;&ep;她喃声:“我祖父好像也有一样的。”

&ep;&ep;说话是真招恨,谢枝山眼皮一跳,感觉手指骨节都在泛痒。

&ep;&ep;上回是再生父母,这回直接给他抬成祖辈了么?算起来他也就大她几岁而已,犯得着总这么恭维他?

&ep;&ep;正暗暗咬着槽牙时,又听司滢笑说:“不过还是表兄穿得好看,芳兰似的,又隽逸,又清正。”

&ep;&ep;这句夸奖中的真诚,从她惊艳的目光里可以窥见。

&ep;&ep;谢枝山眉骨一舒,骄慢地答道:“下人挑的,我并未经手,不过随意穿着罢了……难得休沐,舒适才最紧要。”边说着,边瞥向司滢。

&ep;&ep;那一瞥风情万种,隐有忸忸怩怩,却欲卖弄姿色的意思。

&ep;&ep;司滢接个正着,脑中似有雷鸣,一颗心好似化成了鹞子,在胸腔扑棱个不住。

&ep;&ep;谢枝山挺了挺腰身,像是自居的奇货,高深地矜持着,只给看,不让碰,更不容人侵犯与狎昵。

&ep;&ep;就这么诡异地到了马场,他不知打哪变出一柄折扇来,转了个腕后挑起车帘:“下罢,当心些。”

&ep;&ep;见司滢逃也似地奔了出去,他掀起嘴角,笑容扩大到了眼底。

&ep;&ep;然而这份发自心底的乐,却在看见她送丁淳礼物时,戛然收住。

&ep;&ep;也是长方木盒,盒子大些,也更工致些,明显是用心选的。

&ep;&ep;见丁淳打开,谢枝山挑目望过去,却明明白白地瞧见那里面,竟然是一模一样的药包?

&ep;&ep;毫无预兆地,谢枝山一身锦衣华服,一张急绿的脸。

&ep;&ep;这么个人,真是常看常新。

&ep;&ep;怪不得问有没有效,原来是拿他当试药的。他也蠢,竟伸头进了她的套。还有早先那样的笑又算什么?惦记找夫婿,便拿他当练本事的工具么?

&ep;&ep;越想便想是气促,好一阵羞耻,在谢枝山心间激荡开来。

&ep;&ep;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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