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过一会儿李大奶奶和二姨太动起手来了,书上的那种表面波澜不惊、底下暗流涌动,当面姐姐妹妹叫得亲,背后下辣手捅刀子,回头还得装圣母的高贵情境一概没有,就是泼妇打架,打得一地鸡毛,扭胳膊,扯头发,拉耳朵撕嘴,问候对方生儿育女之宝地。

&ep;&ep;婵九看得嗤嗤直笑。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说:“别闹,看打架呢!”

&ep;&ep;那人说:“别看了,把狐皮裘还给钱庄的小公子吧。”

&ep;&ep;婵九猛一回头:

&ep;&ep;寒山!

&ep;&ep;哟,我没来得及去找你,你倒送上门来了!

&ep;&ep;她伸手:“我的内丹呢?还来。”

&ep;&ep;寒山问:“你答应我的四十九件善事做完了?”

&ep;&ep;“做了一大半。”婵九脸不红心不跳,“我要内丹。”

&ep;&ep;寒山简直要被她气乐了——这小狐妖一晚上抢了刘家的马车,吸了刘少东家半辈子的精气,剥了他的皮裘,吃了他的酒菜,劫了他的银两,还得人家差点儿冻死在荒郊野外,末了还说自己做的是好事。

&ep;&ep;“皮裘给我。”寒山说。

&ep;&ep;婵九连忙双手裹紧:“这不是他的,这是我另外捡的!”

&ep;&ep;寒山当然不可能动手去帮她脱,只好皱眉凝视她,脸上带着苦恼的神气。

&ep;&ep;看来不食人间烟火也不是好事,遇到这样厚脸皮的死妖怪,不能放,杀不得,骂没用,打又怕失手打碎了,真是棘手啊。

&ep;&ep;他说:“你也是修仙之人,在这儿听凡间俗妇吵架,不觉得败坏了清净?”

&ep;&ep;婵九可不觉得看泼妇打架有损自己堂堂狐妖的身份,说:“我和我师父在山里的时候,一百年也看不到这样的一次热闹,凭什么不看?”

&ep;&ep;寒山问:“尊师是谁?”

&ep;&ep;婵九说:“柳七。”

&ep;&ep;“哦,是他。”寒山若有所思,“你和你师父,还是都不要修仙为好。”

&ep;&ep;婵九心说你这话怎么听着刺耳呢,你埋汰谁呢?正想翻个白眼给他瞧瞧,突然听到脚底下又一阵喧哗,原来是县衙的捕头带着手下闯进来了。

&ep;&ep;那捕头看看蓬头乱发的李大奶奶,又看看满脸抓痕的二姨太,一挥手:“绑了!”

&ep;&ep;于是捕快衙门们一哄而上,把在场李家从主母到烧饭伙计统统绑了,像蚂蚱一样用麻绳栓成长串;另一路人马把原本想躲避是非的三四五六房姨太太从屋里押了出来,女人们尖声喊冤枉。两路一汇合,足足有五六十人,哭哭叫叫,推推搡搡往县衙而去。

&ep;&ep;婵九说:“哎哟呵呵呵,闹大了!”

&ep;&ep;寒山看她高兴得两眼放光,心想是啊,如你所愿。

&ep;&ep;婵九一扭身要走,寒山问:“你去哪儿?”

&ep;&ep;“我到县衙看戏去。”

&ep;&ep;寒山说:“钱庄刘家也在县衙前跪着,说他家的少主人昨天遇上了盗匪,恳请知县出兵剿匪,追回财物。”说完望着婵九身上的狐皮裘。

&ep;&ep;婵九想:你不是不管凡人的官司么?怎么今天又跑来管了?

&ep;&ep;、她哼了一声说:“拿去!让刘家的都给我小心些,走夜路手多扶着脖子,免得无辜挨刀,下回再让我碰见,看姑娘怎么收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