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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除夕这日,京城又下了一场雪。

&ep;&ep;范府阖府人等,聚在一起吃了年夜饭,百多口人齐聚,说说笑笑,又听弹唱曲戏,小幺们在外头不断地放鞭炮逗乐,委实热闹非凡。

&ep;&ep;琉璃还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热闹的家宴。

&ep;&ep;陈府人丁稀少,只在陈翰林收了几个弟子后才略热闹了些,但凡过年,多半是她,父亲,范垣,再加个小章,陈伯跟几个仆人一块儿。

&ep;&ep;琉璃爱热闹,却因是女孩子,陈翰林不许她尽着玩那些爆竹之类,小章最懂她的心意,便偷偷地买些来给她过瘾。

&ep;&ep;范垣知道此事,表面虽训斥,却在陈翰林发现,责备众人的时候,主动承认是他主使的。

&ep;&ep;等后来琉璃进了王府,乃至入了宫,逢年过节,能够得见漫天烟花绽放的盛景,可到底比不上在陈府小院里……他们那几个人虽然偷偷摸摸,却快活满溢的心情了。

&ep;&ep;冯夫人撇下范府的大小姑娘,只把琉璃揽在怀中,东城早按捺不住,也跳出去看放炮玩了。

&ep;&ep;琉璃听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放眼看着满目喧闹,心里却记挂着在深宫中的朱儆。

&ep;&ep;这是她离开的第一个除夕,小皇帝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宫廷之中,会不会更加想念自己的亲娘?

&ep;&ep;——道旁车马日缤纷,行路悠悠何足云。未知肝胆向谁是,今人却忆平原君。

&ep;&ep;此刻戏台上正演的是《义侠记》。

&ep;&ep;那扮武松的露面唱道:“老天何苦困英雄,二十年一场春梦,不能够奋云程九万里,只落得沸尘海,数千重。”

&ep;&ep;琉璃正在想念朱儆,陡然听见“二十年一场春梦”“沸尘海数千重”,不由精神恍惚,眼前百般乐趣,却都味同嚼蜡。

&ep;&ep;却又有些府中女眷过来敬酒,说些凑趣的话,冯夫人只叫众人自在,不必拘束。

&ep;&ep;虽然男女不同席,期间也有范府的几位爷们,带着儿孙进来给冯夫人贺喜请安。只是从头到尾都不见范垣。

&ep;&ep;琉璃听温姨妈说过,范垣从昨夜开始就在内阁当值,只怕初一傍晚才能回来。

&ep;&ep;这会儿琉璃无端地想:“师兄在宫里,也是孤零零一个人,不知他会不会跟儆儿做个伴。”

&ep;&ep;但突然想起两人之间似乎很不对付,尤其是上次范垣对朱儆十分严厉,只怕他绝不会有这个意思,而儆儿也难跟范垣好好相处,倒有些愁人。

&ep;&ep;初一傍晚,养谦被二爷请去吃酒,冯夫人那边也派人来请温姨妈跟琉璃。

&ep;&ep;温姨妈见琉璃兴致不高,怕她身上不适,便并没叫她往大房去,只让她在家里好生歇息,自己却跟那丫头去了。

&ep;&ep;琉璃独卧榻上,心中着实想念朱儆,不觉滚下泪来,又怕给丫头们听见不好,就先打发丫头出去,自己抽出一条手帕,想一会儿儿子,就哭一会,不知不觉把手帕都湿透了。

&ep;&ep;突然外头说:“四爷来了。”

&ep;&ep;又有丫头小声道:“姑娘方才睡下了……”

&ep;&ep;琉璃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忙拉住帘子,举手撩了撩。

&ep;&ep;正小桃进来探头,见状道:“姑娘醒了。不打紧。”

&ep;&ep;这会儿范垣才徐步进来,琉璃本想下地相见,可一想到自己才哭过,样子很不好,竟有些胆怯,便躲在帘子后面。

&ep;&ep;小桃请范垣落座,倒了茶,范垣略一沉吟,挥手叫她退下。

&ep;&ep;这些小丫头们素来知道他的名头,见了他,越发避猫鼠似的,不敢拂逆,忙退了外间去了。

&ep;&ep;范垣起身走到床边,把帘子撩起,琉璃正忙着拭泪,突然见他看过来,忙把帕子遮在脸上挡住眼睛。

&ep;&ep;范垣皱皱眉,道:“你干什么?”

&ep;&ep;琉璃不敢抬头,范垣突然看见她捏着帕子的手,便握着手腕,往眼前拉了拉。

&ep;&ep;女孩子的这双手原本娇嫩异常,因平日里养尊处优,半点瑕疵都没有,这会儿却不知怎地,低头细看,手指头隐隐几个针眼一样大小的伤处,多半已经发黑愈合。

&ep;&ep;“这是怎么伤着的?”范垣问。

&ep;&ep;琉璃的帕子撤开,露出两只泪汪汪的眼睛,仰头无措地看着他。

&ep;&ep;范垣喉头一动:“是因为做这个?”他竟探手,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件。

&ep;&ep;这东西,竟是琉璃所做的那丑丑的荷包。

&ep;&ep;琉璃大惊,不知这荷包为何会出现在范垣手中。

&ep;&ep;当初她在陈府想要给他,却觉着拿不出手,仍旧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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