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嬷嬷抱着襁褓中的小皇子,正百般哄劝却无效。

&ep;&ep;朱儆忙走到前,亲自将小孩子接了过来。

&ep;&ep;不知为何,才入了朱儆怀中,那哭的满面涨红的小家伙,竟缓缓停止了啼哭,含泪的两只眼睛怔怔地望着他。

&ep;&ep;朱儆对上小孩子无知无邪的双眼,不知为何,竟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ep;&ep;这孩子年幼,不管闹得多厉害,只要给他抱住,就会立刻安静下来。

&ep;&ep;记得琉璃说过,当初的儆儿,也是闹脾气闹得厉害,只是要给琉璃抱着才肯乖乖入睡。

&ep;&ep;想来这孩子的脾气是随自己的。

&ep;&ep;但是,他自己却永远都回不去靠在母亲身边无忧无虑的时光了。

&ep;&ep;突然又想起那天,琉璃病重,他同郑宰思去范府探望时候,琉璃所说的话。

&ep;&ep;自从知道范府人去楼空后,他自然是震怒非常。

&ep;&ep;因为他深知这背后一定跟范垣脱不了干系。也就是说,范垣并没有死,只是在暗地里谋划这些。

&ep;&ep;但是在盛怒之后,他迅速的冷静下来。

&ep;&ep;范垣昔日的苦心教导,其实并没有白费。

&ep;&ep;先前有关范垣的种种流言遍地漫天,比如范垣身死之事,也传的极盛,却无人破除,可见范垣是铁了心的死遁。

&ep;&ep;那就是说,范垣不会再回来了。

&ep;&ep;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其实,就算没有琉璃这回事,渐渐长大的朱儆,也未必会容得下范垣。

&ep;&ep;最好的法子,是不再出现。

&ep;&ep;不愧是他的老师,很知道他的心意。

&ep;&ep;想来,当初跟南安王的和谈,也早在范垣的意料之中了。

&ep;&ep;不然,在南安王跟皇帝密使的两面夹击中,范垣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ep;&ep;可是……逐渐冷静下来的朱儆,却没有了恼怒,相反,暗暗地竟松了口气。

&ep;&ep;范垣没有死。

&ep;&ep;他不用太过愧疚。

&ep;&ep;而母后也不必再去跟他赔什么礼了。

&ep;&ep;如今,就算不为别的着想,只想想他的母后……纵然是不在他跟前了,至少,要让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ep;&ep;就如那次明澈跟他说过的。

&ep;&ep;母后虽不在身边了,但至少母后还在。

&ep;&ep;这就是最重要的。

&ep;&ep;怀中的小皇子突然向着他破涕为笑,挥舞着嫩嫩的小手。

&ep;&ep;朱儆望着小孩子的笑容,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点惋惜:自己的孩子,母后……却没有亲自抱一抱,没有三代同堂,实在是有些遗憾的。

&ep;&ep;***

&ep;&ep;秋去冬来,复又到春暖开花的时候。

&ep;&ep;太湖畔桃李争春,簇簇绯红,犹如红霞一片,点缀的山河格外婀娜秀丽。

&ep;&ep;湖上有打渔人家,时不时扬手撒网,又有渔歌晚唱,袅袅悠扬,别有一番韵味。

&ep;&ep;鼋头渚的广福庵中,徐徐走出一堆人,为首一个,却是位极俊美威严的青年公子,长身玉立,手持一柄泥金折扇。

&ep;&ep;此人生得凤眸龙睛,器宇非凡,只是眉宇之间仿佛含有一丝忧虑,出了庵门,便放眼四顾,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ep;&ep;这青年不是别人,却正是皇帝朱儆。

&ep;&ep;在朱儆身后,一名老者微微躬身道:“公子,香也烧了,您的心意菩萨自然会领会。如今时候不早,咱们还是回客栈吧,明儿一早还要动身回京呢。”

&ep;&ep;这说话的老者,头发花白,精神还算好,下颌无须,却是乔装改扮了的陈冲。

&ep;&ep;朱儆垂了眼皮:“天还没黑呢,再走一走。”

&ep;&ep;他在苏,扬,会稽,梁溪等地走了六日,捕风捉影,一无所获。

&ep;&ep;却仍恋恋不舍,一路从广福庵走到了会仙桥,站在高高地桥顶,放眼四看。

&ep;&ep;夕阳的映衬下,太湖犹如一面泛着微红光芒的镜子,晚风吹拂,掀起波光粼粼,犹如溶了的碎金点缀其间,溢彩流光,令人心醉神驰。

&ep;&ep;青年皇帝却无心赏玩这绝美风光,放眼四顾,半晌,终于黯然道:“回去吧。”

&ep;&ep;一行人下桥而行,走不多时,朱儆突然若有所思地回头。

&ep;&ep;目光所及,身后的小充山隐没在黄昏之中,显得寂寥幽静。

&ep;&ep;直到这一行人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小充山隐秀山庄的观澜堂里,范垣扶着琉璃道:“人都走了,你也歇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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