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太医来诊,距离苏宛诞下麟儿还有月余,距离沐兰来报她找来的人来京城已过去三日,隐约中,苏宛惶惶不安,她不能去催沐兰,总觉得要做点什么,遂让人装点好马车,要去京城最近的清虚观上香。

&ep;&ep;传闻清虚观五百年来香火不断,期初属于图录族,后被汉人夺地以后,改朝换代风雨飘摇,从未波及这里。

&ep;&ep;这一路去,自是风平浪静。

&ep;&ep;蝉鸣蜓飞于耳畔,清风绿竹于侧,柳荫下凉,官道阔路平坦,帘卷轻风,吹得苏宛四体通畅,本是两个时辰鼓噪无味的路,被她感觉不过是眨眼之间。

&ep;&ep;纵然是花房里各种香味让人流连忘返,如痴如醉,苏宛却独独只用柠檬香草,避蚊用,提神用,处处是她,不觉有腻。

&ep;&ep;焚香厚土,尊佛在上,来往者络绎不绝。

&ep;&ep;信徒苏宛小心翼翼屈膝,面色恬静,星眸轻合,一下,一下,又一下,是她最真诚的祈祷,亦是她最平静的述说,佛曰,不可说。

&ep;&ep;无人知晓她求了什么。

&ep;&ep;黄怡搀扶着她,出了青灯佛堂,远山浓雾缭绕,近前暖阳慵懒,苏宛抬首避住艳日,叹道:“名不虚传清虚观,守尽世间喜和难,光是说这些便罢了,就是这里的风景……”

&ep;&ep;她话音微微一顿,石阶之下,一抹身影向石狮旁夹竹桃林闪去,苏宛唇角嚅动:“尽比林园还要好上许多。”

&ep;&ep;说闪,是因为那人仿佛在苏宛目光接触一瞬间而移动。

&ep;&ep;已是百花凋零时,这里却是处处逢春。

&ep;&ep;香客或喜或忧,或走或停,放眼看去,每个人脸上均或多或少显现出安然而笃信,神灵在上,定知人所求,人所苦,人所要。

&ep;&ep;“是了,这里可比京城还好呢,看这风景自然而成,哪是那些腐朽可比,时辰尚早,若是主子……”

&ep;&ep;“不必了,回府罢,本宫这身子,再出个闪失,怕是王府从此不得安宁了。“

&ep;&ep;苏宛打断黄怡,瞳仁不经意瞥向方才欲避她实现的石狮夹竹桃旁,那里,分明已没了人影,她移开视线,因不知那人穿着什么,所以已不好辨认。

&ep;&ep;青阶陡且高,上去时马车停在了门口,苏宛便是一步步靠着毅力上去,下来时,没那么吃力,却要危险上许多。

&ep;&ep;玲珑和央央走在身后,隔绝开有人会不小心在后冲上来,黄怡搀扶着她,梨脂则走在前面一些,不时让挡着路的人让开一下。护卫在她们不远处,看着四周的一人一物。

&ep;&ep;上车前,护卫突然在苏宛视线中出现,脸色阴暗,眸光似鹰,只是看着某处,并未现身。

&ep;&ep;苏宛上了马车,待所有人已到各自位置上,她仍然从帘缝里看向外面,人们或笑,或语,扫视四周,并无不妥,兴许是看错了,亦兴许是想多了。

&ep;&ep;“走罢。”只闻她清浅一句,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ep;&ep;鼻息间的香火味犹在,那肃然可敬的佛龛还在眼前,耳畔是观里撞击大钟的沉重之声,经久不息。

&ep;&ep;蝉似累了,静了,艳阳似皮了,躲了,只余风还在周遭,忽而发起脾气,忽而又温柔抚摸,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苏宛微睁眼,见得门帘刚撩开。

&ep;&ep;“王妃娘娘,这马儿太热,得喝些水,附近没有驿站,前面不远有处池塘,劳驾您在这里等等,奴才去去就回。”

&ep;&ep;马车夫躬着身,朝她说道。

&ep;&ep;苏宛未作声,起来,方下马车,听见黄怡正红着脸训斥:“出府时为何不带些水?方才在观里为何不牵马去饮水?主子现在……”

&ep;&ep;见到苏宛来到她身旁,她才闭上嘴。

&ep;&ep;“听刚才过去的人说,那池塘里有锦鲤嬉戏,反正马儿也是去那下面喝水的,要不奴婢们陪同主子一道下去看看罢。”

&ep;&ep;透过林间缝隙,可见一汪碧池里花红朵朵摇曳。

&ep;&ep;苏宛点点头。

&ep;&ep;一行人小心翼翼的陪着苏宛走在落叶交叠的下坡路上,虽有前人走过的印子,可却不是很明显,林间潮湿有露珠,不小心便滚了下去,她们走得非常小心。

&ep;&ep;走着走着,苏宛忽而抬首朝后看了看。

&ep;&ep;明明眼前只有她们几个人,为何却在后面有不同的响动来?那声音似风吹过,又似有什么飞过,再一听,又似人在林间飞跑的簌簌声。

&ep;&ep;除了参天蔽日高耸入云笔挺的绿树,并无旁的。

&ep;&ep;“主子,在看什么?”黄怡顺着她的眸光看出去,树影交错,林间声音悦耳,复又低头看向前路,双手不敢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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