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无论他说过多少难听的话,这少女似乎从来不放在心上。

她拨弄了一下忘川的水波,笑道:“就凭如今你和我都有一副我修出来的灵体。你敢说我修出来之前,你能想到你我能活这般久?”

于是他又沉默下来。

而她却又游动到了他的面前。

她伸手去抓着殷昼的手——灵体冰凉,触碰也并无温度。

可正是如此,他却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猛然一灼。

而她忽然靠近,就近在咫尺的眼中,更是盛着满溢的星光。

她道:“那些痛苦杀不死你,也杀不死我,就凭这一点,你我便还有前路。”

“背叛不是终止,仇恨之外,还有其他的光。”

“我觉得我看人还是很有几分准的,你合该耀眼万丈,不会永坠忘川。”

“即便你如今失败便认为大道有负于你,但总有人会心意为你,只是你如今还不曾找到而已。所以在这之前遇到多少背弃与伤害,皆不必放在心上,那原本就不是值得你伤怀的人,你再往前看看,说不定就能找到她。”

殷昼不知自己该往哪看——他往四周看去,皆只能看到黑沉沉的忘川,以及那宛如凝固的血泪一般的河水。

然后他往前看,不曾看到她口中的那个“她”,却只看见少女剑修亮灼灼的眼。

他第一次意识到,这双眼生得何等绝色——但他的心不因美色而迷,只因她眼中的信任和坚定而微微颤动,禁不住狠狠一跳。

他往前看,看到的……只有她。

大抵也终于是从这一刻起,他那一刻已经死了的心,又终于重新开始跳动。

忘川的艳色,皆不如她那一双眼。

而她自己还浑然未觉,她笑道:“长夜无尽,但长夜将尽——我信你的。”

兴许正是为了这一句话,殷昼终于有了第二世堕魔又遭雷劫之罚之后,头一回那样强烈的渴望。

他不想死。

而他又发现,素来如同一团火一般的她,灵体竟然在缓缓消散。

他大惊失色,她却早在意料之中,轻松的很:“哎呀,我早知道我伤了根基,活不了多久,能活这般久,还在我意料之外。不过能把我想同你说的话都说完,我心中已经很是满足了。小白脸,你听着没,我费尽心思给你说了这样多话,希望你好好听着!忘川的能量还很足,我死之后,你一个人要好好修炼,未必不能再成!”

她的灵体瞬间散了,只被殷昼强行抓住一点点魂。

他的心才将将跳动,如今便痛彻心扉——他算无遗策,却没料到她会如此猝然消散。

他没预料到自己的心疼竟然这般猛烈,却知道自己绝不允准燕枝这般消散。

不,他不准。

他不仅不想死,他也要她一同活着。

这不是他的命运,这也不该是她的命!

于是之后的数万载,他以不知多么可怕的毅力,当真以忘川之中的魔气修成一副身躯,把燕枝那一点儿被他强行抓住的魂魄养在心口——他在忘川修到极致,于自己的魂魄之中凝结出一盏魂灯,用自己的魂灯蕴养燕枝的魂魄。

而待到终于将她的魂魄养好,他便真舍得舍去这一身万万年的修为,换一遭天地重来,送燕枝与他重回变故之始。

他没后悔过。

这一场造化原就是因她而来,从他的心重新开始跳动之后,这条性命都如同是她赋予的,故而为了她,舍去这些修为,又有何妨!

他懒怠再去登什么仙,却愿意以自己的脊梁,换她重走仙途。

这一世,有他陪在她的身边,他愿陪她一道,遍历星辰万里,正如同在忘川里她一次又一次陪在自己的身边,重新唤醒他已死的心一般。

纵使风雨兼程,他也愿意。

故而等燕枝再睁眼的时候,躺在那个小医修的怀里,便只觉得熟悉,即便忘了又忘,她的灵魂深处却从未忘记过他。

所谓“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这君,正是忘川故人啊。

见过的。

*

温静不知自己是天道的傀儡,但宁无尘却知道。

宁无尘知道自己从头到尾不过只是天道用以诱引燕枝不走正途的工具,也知道温静亦是如此。

不仅是温静,就连奉命而来把燕枝关住的寒雨剑尊,就是为了取燕枝的精血,交予天道养育出一个可以取而代之的替代品这些事情——这些宁无尘也同样清楚。

寒雨剑尊身边几个弟子,后来的夜无心等等,其实皆是燕枝的替身。新

不过他和温静诸人又有一些不同——温静等人皆是彻头彻尾被天道捏造出来的傀儡,而他却是正常之人,却被天道活生生洗髓成了引诱燕枝堕魔的工具。

但这些替身无人能胜过她。

而正如这些替身无用一般,宁无尘也知道自己无用。

天道让他引诱燕枝堕落风月,可燕枝并不上当,而且他也并不喜爱燕枝,甚至从心中生出浓浓的厌恶恶心来。

若不是燕枝,恐怕他也不会这般一辈子只不过是个注定没有好下场的工具人,他也是个正常人。

所以他恨燕枝,恨不得生啖其肉,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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