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渊神情不明,他素来不辨喜怒,为人恃才放旷,做事凭心意,旁人也无话可说。
但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多余了。
这话是说给温静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堂下众人神情各异,却无人敢说,只觉得这位新弟子似乎在华渊心中很不一般,连凶多吉少的大弟子燕枝都能被放在一边。
无人敢多言语,华渊端坐主位,神情几乎一片空白。
温静眼中含泪,却难掩欢喜快活之情。
她欢欢喜喜地将茶稳稳地举过头顶,华渊便伸手去拿——可他的神情多多少少似乎有些恍然,似乎在想什么。
就在华渊的手指搭在那茶杯上的那一刻,雷声忽然密集地如同鼓点一般,声音震耳欲聋。
温静被吓得手一抖,茶杯从她掌中跌落下去,摔了个粉碎。
也正是这一刻,众人皆感受到一股及其猛烈的罡风往四面八方吹拂而过,力量的来源正是万剑崖。
刚刚还在轰然作响的雷声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却隐约能够听见凤凰清音,随后天降甘霖,整个天地之间皆被一股浓郁的灵气所环绕。
殿中许多陈设皆是由灵木所做,感应到这一股天地灵气,竟有枯木生花。
此乃异象,天降祥瑞。
人群之中面面相觑,不知是谁欢呼了一声:“大师姐定是成了!大师姐成了!”
有人耐不住收徒大典的无聊,亦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之意,径直往外跑去。
有一个人往外跑,就有越发多的人往外跑——也难怪他们激动,如今灵气末法,仙道艰难,不知多少修仙者走到金丹已是凤毛麟角,再难往前。
至于如今剩下的一些仙君,虽说境界超然,却也已经多年不动,整个修真界都似乎停滞下来。
甚至庭北华家上一位家主早已批命断言,仙途已断,神位已绝,最后一位神位将空悬万年,无人再能问鼎仙路。
燕枝凝结出元婴,不仅仅对青云门意义重大,对整个修真界来说同样如此。
如此一对比,收徒大典也不过如此,就连坐镇在此的几个长老都站起了身,看样子也是要随众人去万剑崖看看燕枝。
而华渊掐指一算,眉头刹那紧锁,连唇都失了血色。
温静指尖还沾着被她打翻的茶水,眼眶之中的泪滚了下来,一张小脸煞白,却还要硬挤出一个笑容:“恭喜大师姐……”
别人兴许没有注意到,就在华渊身边的温静却感觉得清清楚楚——华渊的反应甚至比第一个走出去的弟子还快,天降异象的那一刻他的脚步便动了,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绊住了一样,硬生生停在了原地。
可他脸色难看,似乎连手都忍不住在抖。
但华渊垂下了眼,喟叹道:“你……你会更好的。”
他的眼神太过晦暗,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温静看不明白,即使那句话是句鼓励,是说她会比燕枝更好,却让她更觉得屈辱难言。
“你将茶敬了罢。”
华渊原本就没有指望温静能够听懂自己的意思,语气还是那样从容温和,但多少带了些紧迫之意。
温静的泪又流了下来,似乎愣住了一般。
华渊忍不住皱了皱眉,还是什么也没多说,甚至亲手倒了一杯茶,放在温静掌中,重新示意她:“把茶敬了罢。”
温静回过头看了一眼,眼泪流得更凶了。
殿中众人都在往外走,她的收徒大典似乎什么也不是——这精心布置的一切用的是别人的旧物,她在旁人的眼中也比不上燕枝。
华渊让她敬茶,无非是心中记挂燕枝,茶喝了,这收徒大典就算成了。
而他口中说的那些话,是安抚她,还是安抚他自己,只有华渊明白。
温静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捧着茶,颤巍巍地说:“请师尊喝茶。”
华渊几乎是等也没等,接过那茶喝了,便说道:“你在此处稍候,我去万剑崖看看你师姐。”
温静却一把拉住了华渊的衣袖,含泪道:“徒儿愿同往。”
*
主峰的人皆匆忙往万剑崖而去,华渊却比他们更快。
他的境界超然,已经在一步登仙之境,御剑而过,宛如一道天边流光。
温静也被他捎带上,只不过她毫无灵气,不会御剑飞行,只坐着一个飞行法器紧随华渊之后。
可众人皆还未到,但见万剑崖底飞出一道磅礴剑气,斜斜地擦着万剑崖飞过,猛得砸在旁边无人居住的一座峰头,竟是直接将整座峰头削平。
杀意宛如实质,离得近的弟子差点双膝一软。
许多弟子只听闻燕枝修的是杀道,以杀证道,浑身煞气,但从未见过燕枝动手,如今初见,胆子小的甚至站都站不稳。
也不知是谁聒噪,非要胡言乱语:“大师姐怎的这般杀气四溢?难不成是因为小师妹?也难怪,仙君不来看她,反倒顾着一个冒牌货,师姐动怒也是应当。”
温静立即白了脸色,下意识去看华渊。
华渊却并不看她,双目紧锁在万剑崖下。
剑气经久不散,须臾便有个血色的人影从崖底御剑上来。
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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