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一口蚕食他的骄傲和坚持,将他的躯壳打碎,叫他心底深藏的痛苦后悔一点点从裂隙之中漏出来。
那一日严卿栎在他耳边说的话,他这些日子在心里想过许多遍。
华渊想起来严卿栎走的时候那略显得逞的眼神,那句话就又在他耳边来来回回地出现。
“你与我有什么两样,不过都是罔顾人伦的怪物罢了。你瞧不起我,我也瞧不起你——可我们又有什么两样?”
有什么两样?
华渊想起来自己最初动了恻隐之心的时候——他怜惜温静,是因她像燕枝一样在泥泞之中苦苦求生,又因她不像燕枝坚韧,似乎自己不向她伸出手,她就要在这泥泞之中淹死一般。
温静脆弱又无依无靠,似乎除了自己就没有人能攀附,就像是柔弱的菟丝花一样。
她看自己的目光永远带着憧憬和孺慕,那是燕枝眼中看不到的情绪。
燕枝太坚韧,太独立,生了翅膀羽翼渐丰,就迫不及待地从自己的身边飞走。
燕枝,燕枝……说是在说温静,可来来去去,华渊心中记挂的,似乎永远都是燕枝。
他拿温静和燕枝比,是……不过是希冀燕枝也能有些他想要看到的东西罢了。
意识到这一点,华渊心头大震。
他立在自己洞府的高处一整夜,连自己的护体灵气都未放出来,任由这初秋的霜色洒了他一身,而他始终死死地盯着燕枝那暗成一片的洞府。
想了一整夜,他好似想明白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