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四娘应下后,便从莫吟渊的房间离开了。

莫吟渊是温子衡安排在江晚楼的人,原本就不是卖的,自然就谈不上什么身契。只不过这事楼里的其他姑娘是不知的。

毕竟对外宣称,莫吟渊是这楼里的花魁。

莫吟渊把窗户合上,多少有些累了,到床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后,便到梳妆台的抽屉里把刃霜拿了出来。

刃霜。

这是老阁主赐给她的一把刀,也因为此刀名为刃霜,莫吟渊在弥渡阁的代号才取为霜降。

皆知霜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却不知……

却不知,这样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褪下那一层黑衣,里面原本是一个这样貌美的女子,那样柔软,又带着刚毅。

在没有任务的时候,莫吟渊几乎不会管刃霜如何,也就是收回刀鞘中,放进抽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莫吟渊并不喜欢刃霜。

刃霜的刀锋是凉的,上边还点缀着霜花。而刀柄则是用白玉雕琢,上边行云流水的纹理,绕着正中的一朵霜花。

这把刀一看便知是上品,故此,莫吟渊也一直将刃霜保护得很好。

只不过此刀适合近战,毕竟刀长不过十二寸。

莫吟渊取了白布,把刀身擦拭了几遍:“此事了结后,希望再无你用武之地了。”

这晚,莫吟渊把刃霜放在了枕头下,原本只想寻求一丝安感,却不想竟是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江四娘亲自端着早点到莫吟渊的房间,将早点放置在桌上:“吃些东西吧。”

莫吟渊应了一声,自然也知道江四娘不会单纯送早点过来。只不过莫吟渊不着急问,反倒颇为心安地舀了一勺粥,慢条斯理地送进了嘴里。

“姑娘的身契我已经拟好,只等笔墨风干。需拿给姑娘过目吗?”

“四娘办事,我哪有不放心的道理,”莫吟渊摇了摇头,似是在想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四娘,谢了。”

“姑娘,此一去……多保重。”

此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更别提回江晚楼了。

莫吟渊也知道,今儿只要出了江晚楼的门,此生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偷来的一年,便真的不属于她。

“姑娘,”江四娘到底对莫吟渊是有情的:“杀了顾三之后,打算去哪儿?”

“哪有什么地方可去呢,”莫吟渊轻叹一声,脸上多了苦恼:“我原本就是无家可归之人,到哪儿也都是一样的。”

“姑娘当真不打算找一位良人?”

“四娘,你不明白。”

莫吟渊端着碗的手微颤:“且不说我的真实身份,就是别人只当我是这楼里出去的姑娘,也不见得能真心待我……更何况,我这里,”莫吟渊轻轻地指了指心口,似是无奈:“早就有人了。”

只不过那人,大约永远都不可能是她的良人。

“姑娘!”

江四娘到底是没忍住,伸手握住了莫吟渊的手:“有时候,放过自己才是最好的。”

“倘若我不放呢,”莫吟渊轻声道,而后摇了摇头:“罢了,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四娘,多谢你。”

“……姑娘,无须说这些的。”

“可惜了,江晚楼的凝江酒我尚且未饮够,怕是今后再也喝不着。”

江四娘真不知道该说莫吟渊什么好了。

悲极生乐?

都到这时候了,还有心思惦念着江晚楼的凝江酒。

“我没事,”莫吟渊笑了笑,碗里的粥也见了底,只见她放在了桌上:“总有要说告别的时候的,既来之,则安之。”

“姑娘想开就好。”

纵使想不开,又能如何?

“我还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要我还是弥渡阁的人,温阁主的命令我便纵死也会执行的。”

莫吟渊敛了敛眸,嘴角不自觉间噙着苦笑。

杀了顾三,我于你再无用处,此生便可再也不想见。你落得一个清净,只是我……只是我,又该去哪?

“四娘,可否再拿一壶凝江酒与我?”

江四娘原下意识地想拒绝,可抬眼间瞥见了莫吟渊的神情,当即便点了点头:“我去给姑娘拿来。”

莫吟渊道了谢,江四娘从酒库拿了酒到莫吟渊的房里,嘱咐了一句‘放宽心’,便悄然离去了。

莫吟渊只得就着酒壶,端到了窗棂前,凝江酒入喉,还呛湿了眼眶。

温子衡……

我是真的心悦你。

莫吟渊闭上眼,眼泪终是顺着眼角缓缓滴落,没入了衣襟。

小时候那些荒唐事,大抵是要忘了吧。或许,向来记住了这些的,只有她自己一人。

老阁主的话也好,温子衡从前的好也罢……都因温子衡与温茗的一纸婚约,断送了她的念想。温子衡知她情意,于是便让她到江晚楼,离弥渡阁远远的。

可即便是在来江晚楼之前,温子衡让莫吟渊刀山火海,水里火里的时候,莫吟渊也不见得眨一下眼。

终是狠心人。

“温子衡……”

一壶凝江酒并不算多,莫吟渊喝完后便将酒壶摔在了地上,也无心顾及,又回到床上躺着了。温子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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