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观里出了事,山脚下的金陵城却依旧热闹,只是一队一队去往城外的府衙官兵还是让城中百姓猜测纷纷。
“城外?城外有什么?”
胡乱的猜测声中不乏有消息灵通的。
“昨晚玄真观有宴,官兵都去往栖霞山了,许是出了什么事吧!”
乔苒带着红豆经过街边议论纷纷的人群向城东走去。纵使官府没有宣告苏巡按的死讯,但这么大的事就算瞒得了一时也是瞒不了一世的。
金陵府一定要给出个交待:而玄真观怎么看都是一脚踏进泥潭里,拔不起来了。乔苒心中有些怨怼:因为出身的关系,她自己就是自己那对父母公私不分的牺牲品,所以对公私不分的人深恶痛绝。
不管怎么说,这位苏巡按将宴设在玄真观这一点就足够让她不喜了,更遑论,他还死了,如今整个玄真观里的人就是生了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前方就是海利号了。她如今能用得上的人少之又少,突然遇到这样的事,除了乔墨还真想不到别人。
“我这些时日可能无法来看表妹了……这是同方,人挺机灵的,在城东的海利号里头做事,表妹若是有事可以去找同方。”这是那一日乔墨同她说的话,希望有些用处吧!
只是常言道“人倒霉起来喝口水都会塞牙缝”,当海利号中的伙计表示这两日同方去跟货了,要过几日才回来时,乔苒心头一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带着红豆离开海利号的,等再回过神来时,已经和红豆站在路边发呆了。
她很久没有遇到这样束手无策的情况了,怎么办?她不惧麻烦,可若是连方向都摸不着,那就真的是无计可施了。
天似乎也在此时同她开起了玩笑,虽然算不上晴朗,却也澄澈的天色忽地阴沉了下来,紧接着,一道轰隆隆的雷声响了起来。
没有半点预兆的,漂泊大雨说下便下,站在路边来不及躲避的乔苒和红豆当下便被砸了个透。
就近的屋檐下已经躲满了动作快的行人与小贩,乔苒和红豆不得已只能往更远处的屋檐走去。
天地间被这漂泊大雨隔出一片雨幕,如雾如幻,近在咫尺,也看不清人。
“小姐,去哪里!”红豆指向街边拐角处一家尚空着的屋檐,拉着乔苒向前走去。
大抵是怕去的慢了那处屋檐又要被人占了,红豆走的很快,乔苒疾步跟着,沾了水的幂篱此时成了莫大的累赘,更是遮住了大半的方向,乔苒一个不防,脚下一滑,人向下跌去。
“小姐!”红豆察觉到不对劲,惊叫了一声,欲使力来拉住她,奈何掌心满是雨水湿滑的厉害,一记握空之下,非但没抓住她,连自己也结结实实的跌了下去。
“啪嗒”一声,红豆跌在了雨水积聚的水塘里。
乔苒站在原地,抓住她胳膊的手也在此时松了开来。
跌入泥潭的瞬间,一双手抓住了她。
“冒犯了。”
这声音……乔苒愣了一愣,若要真要形容的话,清朗悦耳什么的都不是,而是……干净,清透的仿佛不含一点杂质。
雨幕中看不清楚那个人,只依稀看到一袭素色的长袍,手里举着一块幡布,正向红豆指向躲雨的那处屋檐跑去。
“小姐!”红豆一咕噜爬了起来,见她没跌倒松了口气,这次拉的更紧了些,带着她疾步向那处屋檐下走去。
不大的屋檐暂时将她们与这场突如其来的雨隔离了开来。替乔苒拿下沾了水成了累赘的幂篱,红豆一边替她挤着衣袖裙角上的水,一边忧心忡忡的看向雨中:“这么大一场雨不知什么时候停,这可耽搁不得,这般下去可要生病的……”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没有如往常一般得到回应的红豆有些诧异,抬头却见自家小姐正看向蹲在角落里那个背对着她们,挤着衣袍雨水的人。
他身边靠着一根木棍,木棍上挂着一块白色的幡布,幡布上写着四个大字:“一卦十文。”
所幸这几个字简单,她红豆是认识的。
原来是个算命先生,红豆恍然。
她在看,乔苒也在看。
一卦十文,这四个字没什么特别的却又是特别的。没什么特别的是意思,特别在于这字,写的很好看。她自知自己看多了诸多名家经帖,已经练就了一副无比挑剔的眼光。可即便以这样挑剔的眼光去看,这字还是写的好。
先是声音,而后是字,乔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生出了想要看一看这个人的想法,于是脱口而出:“一卦十文,你做生意吗?”
正背对着她们的背影顿了一顿,过了一会儿,那个人转过身来。
一张清俊温润又仿佛在预料之中的脸出现在了视野之中,他起身站了起来,朝她笑了笑:“你要算卦?”
乔苒点头,问红豆要了十文前递了过去。
那人似乎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接了过去。
“好,”他说着也不顾满地的雨水蹲了下来,抬头问她,“你想算什么?”
乔苒想了想,道:“我眼下遇到了麻烦,麻烦在于束手无策,不知道该做什么,你给我个指点如何?”
红豆惊讶的看着她:小姐连观主的符都不信,居然信这个算命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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