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如果一腔热血最终一定会被浇灭的话,还不如永远不要踏出那一步。”
付佳佳看了他很久,最后叹了口气,说:“你们生气或怪罪是正常的。”
她忽然起身到里屋翻找出一些东西,出来放在桌子上,说:“因为当初的我也很生气,并且不服气。”
桌上的文件夹鼓鼓囊囊的躺着,四个人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去打开,总莫名觉得打开后会知道一些什么不愿相信的真相。
“看看吧。”付佳佳冲那袋文件夹扬了扬下巴,疲惫道:“那是我这几年收集的。”
“这些是有关崇孝的报道和亲身经历者的口述。”沈亦周第一个看完了资料,递给了旁边的虞锦文,皱眉道:“这远比我们收集的要更多,为什么不能做证据?”
付佳佳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这几年来,加上陆续有人来报案,我一共上报审批这起案件十三次,但没有一次得到同意调查的批复。”
沈亦周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懂了。”
李越柏才是这些人里被打击的最剧烈的人,他是典型的幸福三口之家里长大的乖小孩,对警察的印象仍停留在世界上最正义的人上,眼下世界观濒临破裂,高大的身子萎靡成了一团。
“所以崇孝之所以这么多年不倒,不仅仅是因为证据不足,而且是和警方……某些警方有勾结。”虞锦文脑子转的很快,指着这对复印件问:“这些有用吗?”
付佳佳珍惜地拂过一张张的纸,轻声道:“有用的有些被销毁了。”
“销毁?”
“对,没了,再也找不回来了。”付佳佳点点头,像是陷入回忆,慢慢说:“第一次我发现被销毁是前些年了。当时我刚工作一年,就接到了报案,来的是个小姑娘,她爸妈陪着。我到现在都记得她的样子,瘦瘦的小小的,很漂亮,但很沉默,坐在椅子上张望周围却不说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妈妈哭着说她女儿被性侵,求我们去派人调查。我们都吓了一跳,可那女孩还是面无表情,坐在那里像个漂亮的不会说话的洋娃娃。”
“她妈妈有几张照片,是女生的大腿内侧,大腿上的两块嫩肉上已经化脓了,是那种擦伤结痂后硬生生又被撕开的伤口。他们有照片,也有口供,我和师父很快就拟好了申请交了上去,满心以为绝对能发调查令,当晚就在准备第二天去那个学校看看。可谁知道,第二天申请被退了回来,不仅不同意调查,而且连照片都没了,批复上说的还是证据不足,起码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被性侵……那女孩的处女膜确实是完整的,可大腿上的痕迹谁都能看得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这确实缺少关键性证据。”沈亦周想了想,问:“有没有可能是存档了?”
“立案才会存档。”付佳佳摇摇头,说:“后来的几次我提交了几次照片证据,留心看了一下,所有可以算作线索的照片和信息在退回来的时候都没了,只留了些不痛不痒的东西。”
她拍了拍这堆档案,爱惜道:“所以我把这些藏在家里,我怕放在办公室不安。”
女孩子之前好像有天生的共情,李乐可听得眼眶泛红,哽咽着问:“那那个女孩儿怎么样了?”
“再也没有来过了。”付佳佳拍了拍她的肩,无奈道:“我给她妈妈打过一次电话,她支支吾吾地说是他们弄错了,伤是孩子自己不小心弄的,不关学校的事。”
“我说这些不是推卸我的责任,而是想要告诉你们,这一仗很艰难,应该说是十分艰难。我们的力量在权力世界里微不足道的像只蚂蚁,我的师父已经离职了,他走之前警告我让我不要再查下去了,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可能是保护一些无辜的人。”她闭了闭眼,有些发抖,说:“你们也看到了我家的情况,我就这一个奶奶和一个妹妹了,我拼命考出去,是想让奶奶安度晚年,想让妹妹好好的去城里治病。可如果我继续查下去,最轻的是我丢了工作,最严重的是我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我的家人。有时候我也挺迷茫的,我可能不适合当警察,我既啃不动这块硬骨头,也不能为求助的人解决一点问题。”
“这不是你的错,每个人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沈亦周轻轻摇了摇头,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英雄,可是选择不做英雄的人也没有错。”
“是啊,是他妈的狗币学校该挨千刀的,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虞锦文粗鲁地安慰她,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那群王八蛋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
“谢谢。”付佳佳感激的看了他们一眼,说:“我和几个同事没有对外声张,但私底下还在查,师父退休几年了还在暗访,所以应该还是能给你们提供些帮助的。当然,你们也能给我提供帮助,线索共享,希望能早点撼动这座大楼的一角。”
沈亦周没有马上应声,只是沉吟半晌,抬起眼睛看她,轻声问:“我们还可以信你吗?”
“渣滓只是少数,我们肩上的警徽仍然在阳光下。”
付佳佳毫无躲闪地直视他的眼睛,说:“我永远对得起我的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