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西域风情的《胡旋舞》,领舞的少女年轻得如开在枝头含苞的花,嫩得能滴出水来,只见她两袖翩翩飞舞如蝶,几乎能迷了人的眼睛。若不顾眼前暗潮汹涌,真当是玉树琼萝,万丈繁华的太平景年。

一曲舞罢,摩格重重地击掌喝彩,沉声道,“舞得好!”那声音不像是赞赏,反而像憋了一股锐气一般。季欣然有孕坐久了累得慌,便扶着芊玉的手借着更衣之由出去走走。

逐渐离歌舞声远了,季欣然行至僻冷的松涛轩,见李长也撇了人跟来,见四下无人,季欣然立定了问道,“怎么了?”

李长忙回禀道,“皇上派了驸马爷和赫赫大军驻守对峙,那厢派李成楠领人突袭赫赫粮草大军,虽然风势突转未能毁了他们所有粮草,但也烧了大半。少了粮草,赫赫士兵又纷纷染上时疫,奴才瞧那摩格还怎么横!”

季欣然叹道,“是好消息!可是你没见是小厦子先得的消息么?是怎么回事?”

李长苦着一张脸,也不说话,只一味叹气。芊玉忙捅一捅他,劝道,“有什么说不得的,都这份儿上了,兴许娘娘能给你拿些主意。”

李长叹着长气道,“自从年下小厦子便不大安分,奴才也想着法子弹压了他,谁知那小兔崽子搭上了敏贵嫔那边,成了敏贵嫔的心腹。敏贵嫔是什么身份,那小崽子又年轻机灵,很会瞧颜色行事,极得皇上欢心,皇上十分宠信他,如今连这等机密事都是吩咐了小厦子守着消息,奴才后来才得知的。”

季欣然闻言安慰道,“怎么会,皇上自小是你看着长大的,与你是什么情分,怎会冷落了你。”

李长别过身去拭一拭眼角,道,“奴才年老不中用了,皇上嫌奴才办事不力也是情理之中。只是那小厦子一味巴结着敏贵嫔盯着皇后之位,这……”

季欣然笑道,“怕什么?她想当皇后那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有本宫在,她蹦不了多高。至于你,别着急,小厦子顶多是年轻机灵,可他没见过大世面,凡事急躁不稳当,皇上身边少不得你。你且安心回去,本宫透透气便回去。”

李长忙点着头回去,季欣然扶着芊玉的手坐了一会。

半晌,季欣然道,“回去吧,今儿这日子不能出来久了。”

芊玉为季欣然整一整裙角,陪笑道,“娘娘别想太多了,娘娘就快到临盆之期了,可得以腹中之子为先才是啊。”

待回到殿中,已是歌舞过半,玄凌唯有薄醉之色,季欣然示意清漪端了一盏青杏汤上来,亲手捧至玄凌身边,他就着季欣然的手喝了一口,低低道,“去了哪里?这样久。”

季欣然笑道,“更衣完了只觉得倦,在松涛轩坐了会子才出来。”

玄凌微微颔首,在袖子底下握一握季欣然的手,“摩格大约知道粮草被烧的事了,跟朕说跑出去散散酒气,朕瞧他是憋气得紧。”他的语气十足温柔,“阿昔,多亏你提醒朕,朕才能想到温实初那里保留了当年患时疫那些人的一些毒血,可以让赫赫那些蛮夷染上时疫。”

季欣然悄然笑道,“四哥英明,臣妾哪里能知道这些,不过是多嘴罢了。四哥不嫌弃臣妾饶舌,臣妾就知足了。”

玄凌笑斥,“偏你这话矫情,咱们是什么情分,还当着朕的面说这个话。”

季欣然打趣道,“敏贵嫔与四哥不是也有幼时的情分,四哥这么说不怕敏贵嫔吃醋么?”

“蕴蓉是小孩子脾气……”他举眸一看,却并未见胡蕴蓉身影,他摆一摆手道,“许是抱着和睦出去了。”又向季欣然道,“你理会她作甚?自从朱氏被禁足,她的脾气是越来越大。”

季欣然掩口笑道,“宫中之人都说,蕴蓉妹妹是皇上的亲表妹,顶顶真的未来皇后之选,气性大些也是应该的,否则怎么镇服六宫呢?”

玄凌连连蹙眉道,“她们说什么何必在意?蕴蓉那性子做个千娇百媚的妃子是正好,当皇后么……”他沉一沉脸道,“别说还有太后的遗命,便是没有,朕的心意你还不知么?有你在,这皇后之位何时轮到旁人了?”

玄凌虽已薄醉,而摩格却神志清明,他向玄凌笑道,“大周的歌舞忒得软绵绵,化得人的骨头也要醉了,不似赫赫旋舞刚柔并济,女儿家和男儿一样。”

玄凌鼓掌笑道,“好好好!正想一观赫赫之舞,可汗提议甚好。”

摩格大手一挥,朗然道,“歌舞看多了会腻,本汗今日有一礼物赠与大周皇帝,但请笑纳。”

玄凌问,“听闻是一熊罴?”

摩格微眯了双眼,淡淡笑道,“乃赫赫山中的寻常兽类,皇帝留着玩就是。”

他击掌三声,只闻得周遭一片寂静,唯有小铁轮辘辘之声,沉沉地接近。

目光所及之处,一架铁笼中困着一只黄白色的猛兽,不甚起眼的样子。待渐渐近了,才看清那猛兽极类宫中兽苑所豢养的黑熊,只是姿态五官有些像人,遍体毛色黄白,脖子更长,四肢躯体也更壮大,目光凶残之色,甚是可怖。

七皇子年幼,身子又虚弱,难得出来参加这样的盛宴,不免有些害怕,在慎修容怀中连连道,“熊!熊!”季欣然身边的予瀚却只是好奇,探了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和乐依在季欣然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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