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句句紧扣伐遗的心弦。
“我在你眼里,看到了我自己。”凌珑继续说道。
她叹了口气,“那么孤独,又迷茫。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兽,披着紫红色的皮,在角落里嚎叫着,凶巴巴地看着周围的人,那么无助。”
“我以为你是和我一样的。”凌珑提高了一点音量,强调了一遍。
她又兀自叹口气,“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骆阳了。再没人管我了,没人能照顾我了,除了他。可是当我被四爱抓走的时候,我那么怕,我太害怕了……”
凌珑哆嗦了一下,“连骆阳都有保护我不了我的时候……”她抽泣了一声,“我本来以为你和我一样!”她又强调了一遍。
“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有自己的痛苦,至少你不是坏人,至少你不会居心叵测,可是,现在,骆阳也不在……”她似乎很懊悔,小拳头捶着自己的头,“我就应该跟他走!也不至于让你起了歹心!”
伐遗听得迷迷糊糊,又云里雾里。
明明是她设计陷害自己,怎么又变成自己起了歹心?
演得这么好,怎么不去当演员?
就两个人在这个房间里,有演戏的必要吗?
伐遗还没有想明白,凌珑又举起了刀。
“你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吧?”凌珑似乎下定决心了,她挺直了腰板,跪了起来,白亮的刀子晃在伐遗脸上。
这是要动手了!不清不楚,这么就死了,可有点冤!
“我……”伐遗极速转动大脑,“如果要死,可以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吗?”
这次轮到凌珑发愣了,她举起的刀子又放下了,“舒服?”
“我这样一天一夜了,浑身都疼,这样死了,估计浑身都是僵的,你们也不好搬运啊。”伐遗破天荒的说了这么多话,一向不善言辞的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样啊……”凌珑思索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怎么样你能舒服点?”
“我想站起来,你扶我一下就行……”
“是这样吗?”
“对,就是这样。”
“啊—!”
伐遗借着凌珑的帮助,右手摸到腰间匕首,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使出浑身力气,一把划开绳索,左手借势将凌珑推倒在地,以手肘支地,捂住了凌珑的嘴,右手持匕首,抵在凌珑脖子上。
“叫一声,直接杀了你!听懂了吗?”
烛火已经被压灭了,凌珑的大眼睛在月光的沐浴下,盈着泪。
她连忙点头。
伐遗的手并没有松开,他仍然捂住凌珑的嘴,竖起耳朵听屋外是否有声音。
虽然刚刚动作很快,及时制止了凌珑的叫喊,但是那一声清脆的喊声还是比较高亮。
静静听了半晌,没有声音。伐遗这才放心,专心对付眼前这个小丫头。
他心里有疑问,一定要搞清楚。
“我问你,你老实回答。”
凌珑抑制不住的抽泣,泪水无声的流下来,浸湿了伐遗的手背。
“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伐遗将匕首更深的抵在凌珑脖子上,这才放开左手。
“我没有!”
“你装梦魇,假装窒息,骗我救你!”
“我……我梦魇了?”凌珑的鼻头上还挂着汗珠,她的眼泪流进了凌乱的长发中,可是她的脸上,不再是惊惧,而是吃惊。
“所以,你没有要对我做什么?你是在救我?”
“你不知道?”伐遗更是惊讶,他严重怀疑这个小姑娘是在撒谎,眼见自己将要没命,便趁机顺着伐遗的疑问去回答,好夺取信任。
可是不对,就两个人,即使自己没有挣脱束缚的时候,她的表现也不太正常,不像是演戏啊。
“我……我以前受过伤,落下了这个后遗症,我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有一阵子没有这样了。那你为什么不解释啊!”
眼看着这个小姑娘也放松了警惕,伐遗鬼使神差的松开了手,起了身。
谁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如此轻信这个小丫头。
也许是她眼中的光太刺眼了,不能再直视下去;也许是她的睫毛太浓密;也许是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茉莉香气……
也许是她那句“我以为你和我一样。”……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像伐遗这样冷血又寡言的少年,会这样轻易信任别人。
也许,只有当晚的月光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