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2/4)

青玉牙（8）

&ep;&ep;【听说有人做过一个罗列天下痛苦刑罚的榜单,冥界炼魂池的业火煅烧排在第一，人间的凌迟排在第六，剔骨剥脉的废仙之刑只能堪堪挤进前十。】走在去缚仙台的路上,疏璃的语声轻松，还有心情和亚撒闲聊，【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ep;&ep;【生气了？】

&ep;&ep;【没有。】

&ep;&ep;【仙界冷清,我在这待了快一年，怪没意思的。】【嗯。】

&ep;&ep;【每次都用嗯来敷衍我。】

&ep;&ep;【你想听什么？】

&ep;&ep;【你猜。】

&ep;&ep;静了片刻,亚撒轻道：【不要怕。】

&ep;&ep;疏璃踏上缚仙台,回头望了眼正向这边赶来的仙官，眼睫一弯,【嗯，不怕。】

&ep;&ep;疏璃醒来时一眼就看见了闭眼静坐在他床前的流渊。

&ep;&ep;年轻的鬼王肌肤苍白如冷玉，眉睫皆乌黑,高挺的鼻梁上一点驼峰微微突起，殷红唇瓣抿出削薄而优美的弧度。

&ep;&ep;是和前一世如出一辙的俊美面容。

&ep;&ep;那时候他的名字叫长生。

&ep;&ep;许长生未能长生,而是死在了他的及冠之年。

&ep;&ep;他受了三千六百刀,又在炼魂池待了四十九年，才成为如今的模样。

&ep;&ep;他本不该是这样。

&ep;&ep;流渊陡然睁眼,猝不及防对上疏璃凝视他的双眸,微微地怔住。

&ep;&ep;疏璃朝他弯起眼,问：我睡了多久？

&ep;&ep;五天。

&ep;&ep;这么久啊。

&ep;&ep;流渊沉默着，没有接话。

&ep;&ep;我梦到了在仙界被剔骨剥脉的时候。

&ep;&ep;流渊的手指一动,抿紧了唇角。

&ep;&ep;好疼啊。疏璃的眼圈红了一瞬，像是委屈，又像是撒娇，小小声又重复一遍,真的好疼啊。

&ep;&ep;冰冷苍白的指尖停在疏璃眼角漫出的一点水泽处，流渊垂下眼睫看他，轻声道：我知道。

&ep;&ep;一滴泪落在流渊的指节上。

&ep;&ep;不要哭。

&ep;&ep;疏璃抬手遮住眼，我只是只是因为中了自己魇术的招，觉得丢人。

&ep;&ep;不丢人。流渊顿了顿，你一直很厉害。

&ep;&ep;是吗？疏璃没有把手放下，唇角却翘起来，我也这么觉得。

&ep;&ep;无尽的暗夜中，一弯明月高悬于天幕之上，清辉遍洒，远处的忘川河蜿蜒而过，暗红炽艳的曼珠沙华在月光下轻轻摇曳。

&ep;&ep;流渊坐在一处崖角上，玄色衣角随风微动。他半垂着眼，睫毛长而浓密，月光洒下来时眼下映出纤薄的阴影，像栖着两弯蝶翼。

&ep;&ep;他静静地在出神，中指指节曲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扣击膝盖。

&ep;&ep;他算是活了两世，但从未尝过情爱的滋味，也不知何为情爱、何为心动。

&ep;&ep;疏璃说，心动是看见那人的一瞬，心蓦地动了一动，又像是陡然空了下来，从此以后每时每刻都想要见到他。

&ep;&ep;他没有过这种感觉，也不知这话的真假。

&ep;&ep;他倒是有一次在撞见白练时向她问了一问。

&ep;&ep;白练当时愕然片刻，答得有些磕绊，道：喜欢大约是将心思挂在那人身上，想要看见他，想要同他在一起，长长久久，相依相伴。

&ep;&ep;他有些困惑：喜欢能带来什么，使得世人皆对此念念不忘、孜孜以求？

&ep;&ep;喜欢即心悦，心悦心悦，自然是让人心生愉悦。

&ep;&ep;心生愉悦？他皱起眉，若是令人疼痛呢？

&ep;&ep;白练一愣，疼痛？

&ep;&ep;他对着疏璃时常常会觉得疼痛。

&ep;&ep;看见疏璃明明笑着，眼底却现出一点伤心时会觉得疼痛；疏璃中了地狱九头婴的反覆之术倒在他怀里时会觉得疼痛；疏璃困在梦魇中迟迟不醒神情痛苦时会觉得疼痛；忍不住猜测疏璃当初弑神的原因时会觉得疼痛；疏璃小声说疼，在他面前落泪时会觉得疼痛。

&ep;&ep;甚至到后来，与疏璃的一次对视都会让他疼痛。

&ep;&ep;有时只是心间若有若无的一点刺痛，有时却是难以忍受的、煎熬似的痛楚。

&ep;&ep;就好像，疏璃的存在更多是给他带来痛苦。

&ep;&ep;分明他是一个惯于忍耐、惯于承受痛苦的人。

&ep;&ep;白练对他道：那便是爱了。

&ep;&ep;爱？

&ep;&ep;人间有一种说法，喜欢是让人觉得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