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陆玄正定下了前往离京的计划,还未想好具体如何实施,便望见府中家丁陆安急匆匆朝自己奔来。

“少爷,不好啦!”

“陆安,我不是告诉过你,每逢大事需静气吗?”

“发生何事,慢慢道来!”

陆安摇了摇头,急道:

“静不了,前几日少爷不是让天来酒楼的老倌儿说您那故事吗?”

“怎么了?”,陆玄疑惑不解。

“他被打啦,此刻奄奄一息躺在街上,您再不过去,那出手的人说……”

“说要割了那老倌儿的舌头!”

“什么?”

陆玄面色一变,迈开步子,边走边问。

“究竟怎么回事儿?”

老倌儿本名张思贾,本地人氏,早年间是个穷酸秀才,屡试不中。

后来心灰意冷,回了幽州,膝下无儿无女,借了天来酒楼的地界说书,挣钱糊口。

陆玄偶而也去听他说些坊间怪谈,一来二去熟了,见他可怜,便将记忆中的聊斋故事编了几个范本,让张思贾给大伙换换口味。

后来效果立竿见影,为此张思贾还特意登门感谢,送了些乡下亲戚摘的新鲜瓜果。

陆玄本打算借着这股东风,找家印刷坊版刻聊斋,学那些个文抄公,赚点儿轻快银子。

没想到在这节骨眼儿上,张思贾被人打了。

他也觉得奇怪得很,一个老实巴交的说书人,给大家伙说说故事,还能惹上这等麻烦?

而且打人者还放出话来,要割了张思贾的舌头,这得是什么仇什么怨?

陆安回忆片刻,忙不迭答道:

“那张老头儿原本不是说侠客志的吗?时间一长,大家都听腻了,后来开始说山海怪物经,结果仍是反响平平,只有几个人捧场。”

“后来改说您那聊斋志异,没想到天来酒楼因此人满为患,想找个好点儿位置听书都得提前预约!”?

“结果就因为这事儿,开罪一个姓刘的少爷,这刘少爷也是天来酒楼的常客,今日本来是款待好友,结果没有位置,急了!”

“仔细打听之下,才知道是因为听书的人太多,这才弄得天来酒楼腾不开桌儿。”

“原本这种小事,让那酒楼掌柜出面,给挪个雅间就成了。”

“没成想,那刘少爷竟然爱听那山海怪物经,听了两句聊斋志异后,勃然大怒。”

“说张老头妖言惑众,哪有狐仙变成人,还跟人谈情说爱的?”

“然后呢?”,陆玄问了一句。

“然后刘少爷便让张老头儿说山海怪物经,结果张老头也是头老倔驴,非是不肯。”

“到最后惹得那刘少爷怒而出手,将老头儿打得半死不活,酒楼掌柜怕出人命,便赶紧派人通知了咱们!”

陆玄点了点头,开口道:

“不管怎么样,打人肯定是不对的,这刘少爷什么来头?”

陆安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看陆玄的眼神也有些古怪,似乎在极力憋笑。

“不知道,不过他身边的随从倒挺厉害,应该是练家子!”

“嗯,你笑什么?”

陆玄皱了皱眉。

“我总觉得,打人不对这种话,从少爷嘴里说出来,总有些不对味儿!”

“老子的名声就是被你这种人败坏的。”

陆玄神色颇为不忿。

这下陆安彻底绷不住了。

“说得那玩意儿好像您有似的?”

“坏名声也是名声,敢阴阳怪气少爷,掌嘴!”

啪啪啪啪!

陆安装模作样的打了自己几巴掌,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可跟明镜似的。

自家这少爷,说话做事颇为怪诞,在外面也是蛮横霸道,但实际上,是个心软得要死的主儿。

这么多年以来,谁曾见过陆玄在家里和谁急头白脸?

从未有过。

所以陆安坚信,少爷,是世界上最好的少爷!

两人一路穿过后院,长廊,到了门口,正准备出去,却被两名护院拦住。

其中一个脸上带着刀疤,长得五大三粗的虬髯壮汉瓮声瓮气道:

“少爷,老爷此前交待过,您不能出去!”

陆玄面色一垮,叹了口气。

“世道险恶,人心不古,梁勇梁老三,还记得去年,你老母亲重病,若非本少去三石庐求药,你老母亲恐怕早已驾鹤西去。”

“当时你哭着喊着要当牛做马报答我,如今却……”

虬髯壮汉哑口无言,面色羞的低下了头,退后两步,全当什么也没看见。

“少爷,您不能出去,老爷……”

另外一个瘦子也拦了上来。

“滚,马双全,你还好意思跟我说话,上个月你去逛窑子,被你家婆娘抓住,居然说是替本少去给坊间姑娘送礼物。”

“要不是老子硬着头皮承认,你婆娘早杀到侯府来了,怎么?要不咱俩把这账算算?”

马双全灰溜溜的退后,再不敢看陆玄一眼。

后者带着陆安,登上了天来酒楼的马车。

长乐侯府坐落于城北,天来酒楼位于州城中心最繁华的地段。

马车一路疾驰,也用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

此刻的天来酒楼,依旧是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一颗颗攒动的人头。

下了马车,陆安扯着嗓子吼道:

“长乐侯府,陆少爷到,闲杂人员,统统给我起开。”

听到这一声唱喏,众人面色一变,仿佛遇到瘟神一般,尽皆朝着两边退去。

现场围观者众,一时间弄得人仰马翻,好不热闹。

见此一幕,陆玄嘴角微微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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