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铲子休息的时候,那“沙沙”声却没停。

&ep;&ep;林虞这才意识到声音不同寻常,她惊恐的瞪大双眼,直勾勾盯着声音的来源处——金丝楠木棺椁。

&ep;&ep;莫不是尸变了?

&ep;&ep;她倒是从府内下人们的闲谈中听说过尸变的事情,当时只觉得下人见识短浅、怪力乱神,此时听着越来越大的“沙沙”声,她才惊觉是自己浅薄了,原来尸变真的存在。

&ep;&ep;她站起身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陵墓统共就这么一点地方,她又能躲到哪里?她想过自己被饿死、被渴死、被困死,却从未想过自己会被陆悯的尸体杀死,陆悯这个天杀的,活着的时候杀人如麻、作恶多端,连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ep;&ep;突然之间“沙沙”声消失了,林虞轻抚胸口,自我安慰道定是因为自己太过于惊恐产生了幻听,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陆悯就是一具尸体,他能翻出什么浪花?

&ep;&ep;她大气还没喘匀,只见金丝楠木的棺材盖在顷刻之间化成了金色粉末,轻轻飘荡在空气中,渐渐消于无形。

&ep;&ep;林虞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找一个地方藏起来,但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动也动不了了。她眼睁睁看着一个瘦削男子从棺内坐了起来。

&ep;&ep;那男子长发如鸦,肤色欺霜赛雪,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似笑非笑的睨着林虞,眉心一颗朱砂痣红的似血,妖媚横生。

&ep;&ep;第三章搀扶

&ep;&ep;林虞颤抖着双手抓起身旁的小铲子挡在身前,结结巴巴道:“我是则阳候给你娶的夫人,咱们是夫妻,需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你、你可不能害我。”

&ep;&ep;她今日精心打扮过,眉目如画,皎若秋月,瑟瑟发抖的样子比平时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风情。这个模样,当他的妻子,倒也能凑合。

&ep;&ep;陆悯挑眉乜了林虞一眼,他眉目妖冶丛生,竟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ep;&ep;他抬起小臂,开口说道:“扶我起来!”大约是因为许久未说话,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带着泠泠的寒意。

&ep;&ep;林虞汗毛直立,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她杵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怔怔的看着陆悯。他容貌卓然,睫毛浓密纤长,就连手背上的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见,停放了十几天的尸体,应该不是这样的罢!

&ep;&ep;他死而复生了?

&ep;&ep;林虞想的出神,只听陆悯又道:“扶我起来!”他声音不大,音调也很温柔,却让林虞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ep;&ep;她咬咬牙,哆嗦着双腿向陆悯走去,无论他是人还是鬼,若是真的想要她的命,她又如何能逃脱?

&ep;&ep;她在棺椁旁站定,伸出双手扶住陆悯的小臂,他的小臂遒劲结实,灼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传到她的手上,林虞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轻轻疏了一口气,他还有体温,是活人无疑。

&ep;&ep;传闻陆悯中的是滇川之地的剧毒钩吻,钩吻是百毒之首,见血封喉,中了此毒的人,没有一个能生还,陆悯怎么就死而复生了?林虞心中疑窦丛生,但此时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压下心中的疑问,专心扶着陆悯。

&ep;&ep;陆悯没死,林虞本应该高兴的,但一想到陆悯的性情与行事作风,她随即又陷入另一种恐慌。

&ep;&ep;陆悯抬腿迈出棺椁,双脚一沾地,就将手臂环在林虞肩头,像是没骨头一般,软软的倚着她。

&ep;&ep;他身量很高,即使身材瘦削,也颇有重量。压的林虞连腰都快直不起来,她咬咬牙,挺直腰板,竭力支撑着他。

&ep;&ep;陆悯伸出纤长的手指,在林虞肩头捏了捏,灼热的感觉从肩头蔓延开来,林虞吓得哆嗦一下,不由自主想起他杀人的传言。

&ep;&ep;传说陆悯以杀人为乐,最喜剥人皮,削人骨,闲暇时会将人骨雕成花纹各异的珠子,串成手链戴在腕上。

&ep;&ep;林虞偷偷瞄了一眼陆悯的手腕,他纤细白皙的腕子上果真戴着一个手串,陵墓里光线很暗,她看不清手串上的花纹,却可以断定那手串是白色的,与森森白骨一个颜色。

&ep;&ep;她脚步一顿,打了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前摔去。林虞摔倒以前,担心的不是自己,反而是依附在她身上的陆悯,他身子那样虚弱,若是摔在地上会不会一命呜呼?

&ep;&ep;恍神间,林虞结结实实摔在青石板上,膝盖和手肘最先着地,磕的又疼又麻,一时之间竟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ep;&ep;陆悯稳稳站在地上,他看了一眼自己腕间的手串,又看了一眼摔在地上的林虞,嘴角微弯,恍然而笑。狭长的眼眸中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ep;&ep;他走到林虞身旁,闲适地蹲在地上,伸出那只戴着手串的右手,作势要拉她起来。绣了银线的黑色暗纹衣角垂在地上,在长明灯的映照下煜煜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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