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尘大叫道,“来……”

&ep;&ep;一个浪头淹没了她!

&ep;&ep;“别愣着!”薄将山眼瞳一缩,厉声疾呼,“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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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数百里之外,利县千余人,正在洪浪之中,经历生死长夜。

&ep;&ep;而此时的梧州城,静夜安稳,黑甜无梦。

&ep;&ep;啪!

&ep;&ep;药碗打碎一地,沈逾卿霍然起身:

&ep;&ep;“此话当真?!”

&ep;&ep;“千真万确,绝无作假!”驿站飞卒单膝跪地,低下头去,“山洪冲垮了虔州紫烟山,太和江支流猝然改道,沿途冲垮数余城镇,死伤不计其数!传闻虔州总水监投江自尽,向虔州百万浮尸谢罪……”

&ep;&ep;沈逾卿头晕目眩,险些站立不稳。

&ep;&ep;到底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天大的灾祸往沈逾卿头上一砸,少年的脑袋中懵然一片:“……然,然后?”

&ep;&ep;飞卒怔愣片刻,大声重复一遍:

&ep;&ep;“洪峰正朝梧州城日夜奔袭而来!右丞大人,乌苏湾已如累卵,危在旦夕啊——!!!”

&ep;&ep;这股毁天灭地的洪流,绕过了上游大坝,直奔这梧州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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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啪!

&ep;&ep;步练师抬起手来,扇了沈逾卿一耳光:

&ep;&ep;“——‘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你这般慌张模样,真是丢尽了相国的脸!”

&ep;&ep;这记耳光又急又狠,沈逾卿嘴角当即见了血!

&ep;&ep;幼娘吓得当即跪了下去:“……小姐,右丞大人伤势……”

&ep;&ep;步练师面若冰霜,幼娘不敢讲下去,只能跪伏在地。步练师没管幼娘,冷冷地觑着沈逾卿:

&ep;&ep;“你可冷静了?”

&ep;&ep;沈逾卿无声点头。

&ep;&ep;“那就挺直胸膛,像个男人!”步练师厉声喝斥,又向门外喊道,“陈太守人呢?这会儿功夫,他爬也得爬过来了!”

&ep;&ep;亲兵回到:“太守……太守人并不在梧州……”

&ep;&ep;步练师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ep;&ep;——陈煜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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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等等,等等……

&ep;&ep;步练师耳中嗡嗡作响,一颗心狂跳起来:

&ep;&ep;这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ep;&ep;是啊,是啊,这说不通。

&ep;&ep;步练师突然想道:太和江就算改道,那也要经过虔州其他堤坝,怎么这会功夫,就冲到梧州城来了?

&ep;&ep;莫非虔州那些堤坝……压根就没拦它?

&ep;&ep;步练师心下一沉:

&ep;&ep;没意义了。

&ep;&ep;——虔州总水监投江自尽,此事已是死无对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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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乌云罩顶,暴雨密织,一辆乌蓬马车,踏过湿烂泥土,快速驶离梧州城。

&ep;&ep;梧州太守陈煜先,蜷缩在马车之中,双眼出神地看着美妾怀中的襁褓婴儿。

&ep;&ep;——他知道马上会发生什么。

&ep;&ep;是李家人逼死了虔州总水监。他们把虔州的大坝弄垮,此时改道的洪流已然逼近梧州城。

&ep;&ep;吴王周瑾不是天真幼稚的傻子。他之所以没有让梧州分洪,是因为周瑾心知肚明,这梧州近年来垦荒严重,地势早就一马平川,根本分不了多少洪,反而会凭空造出上万的难民来。

&ep;&ep;若是梧州城被淹,那么金陵城也就不远了。天下第一的“须弥矶”,难道还能阻止老天爷发怒?

&ep;&ep;但是有薄将山坐镇,梧州城很难被淹,利县大坝说不定真的能扛住……所以李家人推波助澜,让太和江支流直接冲击梧州,借这老天爷的手,给周瑾致命一刀。

&ep;&ep;陈煜先知道,这梧州城的乌苏湾,是扛不住这滔天巨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