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突然就后悔了,擦了一把嘴角的血,闷闷地坐在床边上。

&ep;&ep;他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借着帐外的天光打量着幼娘。幼娘自小在乌苏江里长大,渔家女儿更是比鱼肚还要白,缩在锦被里就像是一团雪。

&ep;&ep;幼娘生得俏,秋水剪瞳,樱桃小口,只要不放在步练师身边,独独摘出去一看,在上京也算是个小美人了。

&ep;&ep;药是她下的,人是他睡的。而且那药只是催/春,不是蛊毒,沈逾卿远远不到无法自控的地步,要是昨晚在书房的是那步练师,那沈逾卿肯定是挥/刀/自/宫。

&ep;&ep;——说到底还是幼娘好欺负罢了,渔家女,苦出身,谁都能拿捏一把。

&ep;&ep;“……”沈逾卿糟心地伸出手去,“别哭了,别哭了。”

&ep;&ep;幼娘人都哭得发抖:“幼娘待会就投井,还少爷一个清白。”

&ep;&ep;沈逾卿何等聪明人物,幼娘此话一出,他立刻就明白了是谁:

&ep;&ep;“——相国教你这么做的?”

&ep;&ep;幼娘瞳孔骤地一缩,慌乱地摇头:“是,是幼娘鬼迷心窍,乱使那狐媚子心思!”

&ep;&ep;沈逾卿怒道:“你再骂自己一句试试?!”

&ep;&ep;幼娘人傻了,睫毛上还挂着眼泪,呆呆地看着他。

&ep;&ep;沈逾卿:“……”

&ep;&ep;日你仙人板板,逼得老子鬼火冒。

&ep;&ep;沈逾卿差不多想明白了。幼娘的社交圈不大,这件事要么是薄将山指使的,要么是步练师指使的。按照亲疏远近,沈逾卿第一个怀疑的是步练师,但是步练师人品摆在那里,估计是干不出这事的。

&ep;&ep;果然。如果幼娘是步练师指使的,也不会想着去死,幼娘太信任步练师了,肯定相信步练师会给她一条退路的;但这件事显然是瞒着步练师的——幼娘也没脸再去找步练师,才会想着去寻短见。

&ep;&ep;……那就是相国了。

&ep;&ep;沈逾卿闭了闭眼,他知道薄将山的顾虑,薄将山毕竟不是沈逾卿父母,左右不了沈逾卿的婚事。上京权贵的婚姻等同政/治结盟,薄将山担心自己用心栽培的猴儿,最后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ep;&ep;沈逾卿的枕边人,肯定得有一个是薄将山的眼线。就算这人不是幼娘,还有粉娘绿娘——而且沈逾卿和幼娘素来亲近,这件事的性质不算太恶劣,至少没有撕破脸面。

&ep;&ep;只是……

&ep;&ep;沈逾卿心里一阵悲哀:

&ep;&ep;他是真心把薄将山,看作自己父亲的。怎么到头来,薄将山还是不信任他呢?

&ep;&ep;“以后相国让你汇报什么,你句句实话,说与他听便是。”

&ep;&ep;沈逾卿顿了顿,无奈地叹了口气:“待会儿会有几个丫鬟婆子过来,你让她们伺候了,然后随我去给母亲敬茶,让她做主给你抬个姨娘——”

&ep;&ep;沈逾卿一咬舌头,眼睛一转,改变了主意:

&ep;&ep;“不,我先差人送你去步府,你求步练师给你做主,把你的贱/籍给削了,最好重新修改一下出身……今后你在沈府的日子,会好过得多;就算我有事不在府里,也没人敢拿你如何。”

&ep;&ep;幼娘怔愣地看着他,一颗惶恐的心渐次回温,涌到喉口的,都是愧疚和欢欣。

&ep;&ep;“相国人不坏,你别恨他,他是知道我可以托付,才会使唤你做这种事情的。”

&ep;&ep;当然多半是看在步练师的面子上。

&ep;&ep;这句话沈逾卿没说,他伸出手去,捏了捏幼娘的耳垂。幼娘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凑上来,两人交换了一个铁锈味的吻。

&ep;&ep;这妮子真傻,说什么都信……沈逾卿心中叹道,也好,老婆太聪明,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

&ep;&ep;·

&ep;&ep;·

&ep;&ep;上京城,明玉巷,步府正堂。

&ep;&ep;啪!

&ep;&ep;步练师一拍桌案,厉声呵斥:“跪下!”

&ep;&ep;这天寒地冻的,意鹊默默递来一个蒲团,示意幼娘跪在这上面。

&ep;&ep;幼娘哆哆嗦嗦地跪下了。

&ep;&ep;“……”步练师气得不行,胸口剧烈起伏,“你做出这般寡廉鲜耻的事情,你叫沈家人怎么瞧得上你?!——还好沈逾卿是个有良心的,知道送你来找我;不然你在沈府,一辈子都是个贱/妾!”

&ep;&ep;意鹊也跪下了:“小姐,幼娘这个岁数,也是不懂事,千万要救救她啊!”

&ep;&ep;步练师越说越怒:“你这二百五!!薄止那狗东西一吓一哄一骗,你也不知道来求我,白白做了他和沈逾卿之间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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