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满朝惶恐的人心,还被史官夸得天花乱坠,时到今日还有人拿出来拍周泰的马屁,郁郁乎文哉,老大真牛掰。

&ep;&ep;薄将山凉悠悠地笑了笑:

&ep;&ep;——是吗?

&ep;&ep;曾经枝繁叶茂、人丁兴旺的小孤山步氏,嫡系一脉被周泰杀到只剩下步练师一个人,这也算是有“好生之德”吗?

&ep;&ep;只是周泰的扭曲、病态、怨恨,都发泄在了步九峦族人身上罢了!

&ep;&ep;……然而新帝周泰满手鲜血,不敢在午夜梦回时,面对那个拔剑自刎的步九峦。

&ep;&ep;留下步练师,抚养步练师,是周泰在安慰自己所剩无几的良心,也算是周泰对少年时代的那位老师,最后一点温情和幻想。

&ep;&ep;周泰不会占有步练师,就如他从来没占有过步九峦;他把步练师培养成权力巅顶的大臣,就如当年步九峦一样。

&ep;&ep;周泰要步练师敬他,忠他,爱他——

&ep;&ep;这是步九峦当年,从未做过的事。

&ep;&ep;步练师之于周泰,是恩师的昔日幻影。周泰沉溺在自己创造的梦境里,只要步练师还忠诚地注视着他,周泰就会不由得感到安慰,当年步九峦说不定也是这般对他……

&ep;&ep;薄将山心头一跳:

&ep;&ep;如果步练师有一天,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呢?

&ep;&ep;如果步练师真的爱上了其他男子,移开了自己的眼睛,去注视她中意的男人了呢?

&ep;&ep;薄将山还没这么自信,步练师到底多爱他,薄将山心里一直有数:说不上恶心,说不上倾心,就是那种“这男人配得上我,那就试试看吧”的随意态度。

&ep;&ep;但是……周泰会怎么想?

&ep;&ep;薄将山终于知道,周泰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会微妙地变了。

&ep;&ep;——当年周琛是多么的惊才绝艳,还不是照样被周泰发配去关西,去黄沙荒骨里做他的秦王了么?

&ep;&ep;周泰不爱这个儿子?不,自己的好大儿,怎么会不爱?但是比起周琛,他更爱步九峦,更爱他制造出来的那个旧人幻影!

&ep;&ep;既然步练师中意周琛,那么周泰下旨封王,把周琛摘出了她的视线;

&ep;&ep;那么薄将山呢?

&ep;&ep;周泰会使用怎样的手段,把薄将山从步练师身边摘出去?

&ep;&ep;薄将山可不是他周泰的骨肉;周泰的爱病态又恐怖,可不会对一个外人手下留情!

&ep;&ep;·

&ep;&ep;·

&ep;&ep;吱呀——

&ep;&ep;一道雪白的影子扑棱棱地撞开纱牗,正是薄将山的爱宠,白鹰昆山雪。

&ep;&ep;昆山雪停在薄将山的手肘上,威风凛凛,霸气外露。薄将山低下头去,从它脚爪上摘下一个微末纸卷,是他的情报系统“搜神令”发来的急函:

&ep;&ep;“戚岱被杖毙”。

&ep;&ep;薄将山的眼睛骇然收缩成一点:

&ep;&ep;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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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

&ep;&ep;上京城,钟雀门。

&ep;&ep;戚岱笔直地站在烈日之下,老人苍髯白发,身形板正,一个文质彬彬的老夫子,此时更像是一道孤冷的剑锋。

&ep;&ep;内官冷冷问道:“戚夫子,为何没有北人上榜?”

&ep;&ep;戚岱面不改色:“老臣早就秉明了圣上!文不对题,词不达意,管他是南是北,怎堪上春榜?”

&ep;&ep;内官厉声喝道:“一派胡言,冥顽不化!行刑!”

&ep;&ep;两根棍棒打弯了老人的膝盖,戚岱立刻就跪下了,扑在了钟雀门的石砖上。几个大太监踩住了他的双手双脚,廷杖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

&ep;&ep;“你偏私南方学子,认与不认?!”

&ep;&ep;戚岱嘶声高呼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ep;&ep;啪!

&ep;&ep;戚岱七窍流血,惨不忍睹,老人神智已然模糊,口中念念有词:

&ep;&ep;“你们是要扳倒言家……我偏不……偏不从你们的意……!”

&ep;&ep;“君要臣死,你拿我开杀便是……”

&ep;&ep;“周泰……周泰……步九峦的旧友,只有这么几个了!你要赶尽杀绝到何时……何时!”

&ep;&ep;“世溷浊而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

&ep;&ep;“——吁嗟默默兮,谁知吾之廉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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